沈雲走後很久,大山都沒有出來。
駱駝等急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幾個天鷹會的混混,讓阿同和阿和看著點,自己上到辦公室去,將門推開,但見大山一個人坐在地上,神情木然,手槍靜靜地躺在他身邊。
他在想什麼,駱駝看不出來。
「山哥......山哥?」
駱駝試著叫幾聲,大山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了駱駝一眼。
「放了他們。」
大山語氣有些恍惚。
駱駝有些意外,卻也不意外。如果真的是沈雲買兇傷己,那的確是沒有處理這些人的必要了,硬要處理,反而會把事情鬧大,對沈雲不利。
山哥說要放人,所以,真的是山嫂買凶來強姦自己?這女人到底腦子裝什麼啊?
而喜歡著這種女人的山哥,駱駝更不能理解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駱駝還是依著大山的吩咐,放了天鷹會的混混們,而且還盯著他們離開T市才罷手。
所以警方查了半天,也沒能查到兇手。
陳銓因為傷害沈雲,被大山挑斷了右腳腳筋,住院住了一陣子,卻已經無法復原,一跛一跛地路都走不順,跟個廢人沒啥兩樣。
這麼一來,陳銓更加怨恨大山和沈雲了。
出了院後,陳銓又回到西環蔣翰身邊,蔣翰現在已經升做西環幫主跟前護法,地位頗高,他身邊的人都不待見陳銓,再加上陳銓的右腳廢了,在幫中等於是無用的存在。
但他不能不依附蔣翰。他知道蔣翰因為小凡的事恨上了大山,只有蔣翰可以替他報仇。
為了待在蔣翰的身邊,什麼偷雞摸狗低三下四的勾當他都肯幹。
有一次,蔣翰帶人去跟東南亞人交易毒品,沒帶陳銓,陳銓偷偷摸摸地跟去,他知道毒品利潤高,沒準能分一杯羹,恰好碰到對方黑吃黑,拿了錢卻給假貨,還想弄死蔣翰,蔣翰陣營措手不及,火拼的結果西環幫這邊倒了一地,對方原想殺人滅口,陳銓躲一旁看見了,急中生智,滑開了手機,在網路上找了一段警車鈴聲,開到最大播了出來!那群販毒的東南亞人心虛,警察來就麻煩了,沒仔細釐清到底那警鈴到底是真是假,連忙撤退。
趕緊叫了救護車,救了蔣翰和他幾個手下,陳銓一翻身,成了營救蔣翰的大恩人。
陳銓重新回到蔣翰身邊,而且講話還有一定份量。蔣翰身邊的手下對他的態度也客氣多了。
武的是不行了,他不能幫著蔣翰打架,巡一巡他的周邊生意總是可以的。也因此陳銓知道了,蔣翰麾下有間酒店,暗地裡會提供毒品,替酒客和小姐助興。
機會終於來了。
陳銓在市郊的一個偏僻小公園裏,找到一台公共電話,他打電話去警局,舉發酒店有毒品交易,還特意留下投訴者的名字。
「我姓宋,宋還山。」
蔣翰的場子被警方搗了!但幸虧平常西環幫和警方關係不錯,只被勒令停業一年接受調查,西環幫主非常生氣,把蔣翰好一頓臭罵!好好的酒店生意停業一年,客人不就都跑到東埔那裏去了嗎?
蔣翰臉都綠了!酒店這麼做已經很久了都沒有事,怎麼警方會突然來查?他親自到警局去了解狀況,主管告訴他,原本就要他小心一點,沒人舉報都沒事,可一但有人舉報,他們就必須查,不然會被投訴吃案。蔣翰問主管,投訴者到底是誰,主管原來不肯說,但蔣翰採用哀兵政策,說幫主已經撂話,不查清楚就要斷他腳筋,請主管可憐可憐他,他保證不會造成警方困擾。
平常就從西環幫那收了不少進貢,在蔣翰的軟磨硬泡下,主管說出了大山的名字。
東埔的酒店是大山的場子,這不,搶生意來了?西環酒店被搗,大山有利可圖,所以他有犯意。蔣翰一點也不懷疑。
最近的大山很容易恍神,駱駝知道一定是沈雲的婚事對他打擊太大。駱駝也問過大山有什麼打算,大山只是抽著菸,沉默不語。
今天的賭場很熱鬧,門庭若市,阿成說還沒十一點呢,就已經進帳兩百萬。
二十一點那裏,有個賭客今晚輸了不少,人不甘願,咬著說莊家一定詐賭,不然怎麼都是莊家贏?那位擔任莊家的賭場人員也不甘示弱,要對方拿出證據,雙方吵了起來,這一吵,不可開交!
那名賭客發難後,麻將、牌九、輪盤、花旗骰等局都有賭客開始鬧場,吵到後來,甚至有賭客翻了桌!
「山哥,出事了!」
阿成派人過來通傳,大山讓那人說明了情況,將菸蒂在菸灰缸裏按熄,道。
「那些鬧場的人彼此認識,有人刻意找碴。駱駝、阿同、阿和,傢伙帶上!」
大山領了一群手下出現在大廳裡,賭客紛紛疏散了,那些鬧場的賭客留了下來,蔣翰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那些鬧場的客人,衝著他叫蔣哥。
來找碴的人,就是蔣翰。
大山覺得莫名其妙,怎麼一個小凡的事,蔣翰可以記恨記這麼久?
「蔣翰,你太過了。」
大山道。
「想破壞東埔和西環在T市的平衡嗎?」
「是你想破壞平衡,大山。」
蔣翰手上的刀子亮晃晃地,都要把人眼閃瞎了。
「西環的酒店停業了,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有數。在你做這件事的時候,你怎麼會認為我們西環幫會善罷干休?當我蔣翰塑膠做的?」
「我做了什麼?小凡不喜歡你,你還能強迫她?」
大山道。
「不要跟我提那個婊子!大山,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你害我們西環酒店停業,西環幫的損失,你就拿命來填!」
說完,蔣翰揮刀砍向大山!
蔣翰的話讓大山莫名其妙,他什麼時候害西環酒店停業了,待要解釋,蔣翰的刀就來了,絲毫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大山機警躲過,東埔西環雙方在賭場內外戰成一團!
夜已經深了,除了賭場內,其餘的地方萬籟俱寂。東埔和西環兩邊勢力都有默契,槍的聲音太響,會引來警察,因此選擇冷兵器處理。蔣翰拿的是開山刀,大山拿的是鐵棍,兩人地位相當,都是幫主跟前的紅人,身手也都不錯,彼此竟久持不下。而蔣翰是有備而來,帶的人比東埔勢力要多些,大山除了應付蔣翰,也要接下其他西環嘍囉時不時出現的攻勢,但大山無所畏懼,一柄鐵棍在空氣中揮舞出颼颼聲響,打破了幾顆頭,蔣翰持刀的右手也被他打折了!但開山刀長,早在剛剛兩人激鬥正酣時,刀刃掃過了大山的臉,在他右頰下方狠狠地劃了一刀,鮮血直流!
大山破相了,但蔣翰手折了也無法再打,這場群鬥持續了近一個小時,西環沒贏,東埔也沒輸,但賭場被砸得稀巴爛,重新整理大概也要不算短的時間。
賭場也得關上一陣子了。
既然找回了場面,蔣翰的手臂疼痛不堪,西環勢力這才撤退。但東埔這裏也沒力氣追擊了。
大家都掛了彩。駱駝傷了大腿,阿同傷了手臂,阿和傷了背,而大山因為臉頰上的傷,鮮血不斷沁出,整個右半身都是紅色的,染滿了血!
幸而大山交代阿成,拿著錢從後門溜走了,總算把損失降到最低。
安置了現款,阿成回來支援,蔣翰已經走了,看見滿屋子傷兵,趕忙聯絡交通工具,把大山他們送去醫院急救。
沈雲張羅著她的婚禮,心情很好。她的婚紗,是米蘭設計師為她量身訂製的獨一無二款,長下擺的魚尾裙,鑲著一百零八顆珍珠,能襯出她一雙長腿和穠纖合度的好身材。
所以,她更需要相襯的珠寶。關於婚禮上戴的首飾,藍天讓沈雲自己去挑,挑好了,他再找特助去結帳。
沈雲知道藍天忙,不以為意,她找了魏玲萱和岳華,一起到知名珠寶公司去挑珠寶。
「裙上有珍珠,戴珍珠好像比較合適。」
VIP室裏,岳華看著員工送來的目錄,指著一條12M的珍珠項鍊道。
「哪有一定啊!我覺得珍珠跟鑽石也很搭。沈雲,妳嫁的人是誰啊,蔚藍集團總裁耶,珍珠太便宜了,這條鑽石項鍊,總重108克拉,不是跟妳裙上108顆珍珠相得益彰嗎?」
魏玲萱道。
「呵,一條項鍊兩千萬,藍天肯定馬上踢了我。」
沈雲聳聳肩。
「我看這條不錯,珍珠和鑽石相間,三十萬又不是太貴,妳們覺得呢?」
「新娘子喜歡最重要。不然,叫人送上來試戴看看好了。」
魏玲萱招呼了店員,讓她去拿項鍊。
等待的過程中,沈雲的手機響了一聲。
沈雲拿出手機,滑開了Line。
是大山的帳號,卻不是大山傳來的。
「山嫂,我是阿和。我們昨晚在賭場和西環幫起了衝突,山哥傷得很重,妳要不要來看看他?」
沈雲周身一凍!
阿和拿大山的手機傳簡訊給她,大山為什麼自己不傳?是傷得太重,沒法傳了嗎?
沈雲不由得這樣想去。
可是,她都要和藍天結婚了,不能再和大山不清不楚的。
躊躇了一會,沈雲還是默默按掉手機。
「是紅底鞋?他怎麼了?」
岳華坐在沈雲身邊,眼角餘光看見螢幕上顯示的是大山的帳號。
沈雲沒有回答,她的神情變得僵硬。
滿腦子都是大山傷得很重,連Line都沒法傳了的念頭。
提示音又響了一聲。
沈雲拿起手機,滑開,又是阿和。
「我們把山哥從醫院送回家裏了。山哥沒有半個親人,山嫂,妳要來處理一下嗎?」
對沈雲來說,阿和的訊息很可怕。
為什麼是從醫院送回家?是沒救了嗎?沒有半個親人,是要處理什麼?有什麼要處理的?
......後事?
「沈小姐,這是您要的項鍊。」
服務生這時進來,捧著一個黑色的絨布盒子,上頭的珍珠鑽石項鍊熠熠生輝,十分好看。
「哇,好美。沈雲妳戴戴看吧。」
魏玲萱興奮道。
沈雲沒有回答,她突然站起來,撇下兩人走出去。
「喂!沈雲妳幹嘛啊!不是要試戴?」
魏玲萱叫道。
沈雲沒有回答,服務生朝門外一探,沒見到人。
「沈小姐走了。」
「啊?什麼都不說,莫名其妙。」
魏玲萱埋怨道。
「好像是紅底鞋出事了。」
岳華嘆了口氣,回答。
「你看她,一接到消息,整個人都不對了,這樣還嫁得成藍天嗎?」
「不嫁藍天,難道嫁紅底鞋那個黑道啊!怎麼可能?妳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沈雲。」
魏玲萱白了岳華一眼,索性自己拿起珍珠項鍊戴了。
「岳華岳華,好好看喔!如果沈雲不滿意,我就要了。」
魏玲萱開心地端詳鏡子裡,她修長而白皙的頸子,跟珍珠相得益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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