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獲得玄宗准許的李徹.立刻從庫車縣領軍開拔.
隔天.護衛李楣及一干官吏家眷.由札克楚和司徒敬率領的五千軍.也踏上了回天之路.
---就像做夢一樣.父親.您看見了嗎???從大食到南疆.札克楚就要去天朝了.
---司徒將軍說.一人一騎的話.最快半個月就能到天朝首都長安.
---咱們的隊伍有家眷.有家當.但一個月內.一定到得了長安.
---近十年的時間都這麼等過去了.還怕他一個月嗎???
札克楚的心雀躍不已.一路陪著李楣安了軟墊的馬車.透過窗兒聊天.
”再十里.就會到玉門關.”
郭定望望日頭.再看看周邊山脈蜿蜒.草原連綿的地勢.對李徹稟報.
”進了玉門關.再過三日.就能到潼關.進入關內.”
一身戎裝鐵甲的李徹點點頭.
”找個人.快馬入關通報.”
二萬五千大軍人數不少.順著山勢綿延數哩長.
沙漠盛日狂炙.連趕數天路的兵士們微露疲態.
”連趕了七天的路.讓大家就地休息.喝口水再繼續.”
李徹下令後.眾將士停止推進.幕天坐在草地上.喝著皮壺裡被太陽炙烤得微燙的水酒.
”邊關向來不平靜.可這一路.平靜得出奇哪......”
馬上的李徹四下眺望.
”沒有毛賊.沒有胡人.連風都沒有.......越是如此.咱們越要小心.”
”是.王爺.待屬下四處巡視看看.”
郭定一揚韁.帶著四名眼力較佳的隨侍小兵.稍稍遠離部隊.登上小丘.
---高處.讓視野遼闊些.
”啟稟將軍.東向沒有.”
”西向沒有.”
”南向沒有.”
”北向也沒有.咱們是唯一的部隊.”
兵士們回報.
”是嗎???看來.王爺是多想了.不過.行軍必須謹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說著.郭定掉轉馬頭.正要急奔下丘.與李徹會合.
這一轉身.眼角餘光處.從對面綿延的小山頭後.亮出一陣刺眼的光芒!
---只是一瞬!
”等等.......你們看見了麼???”
郭定心頭一悸.將馬回正.目光投向對面山頭.
”沒有.會不會是陽光太強.刺了將軍眼???”
部下回答.
”不對.那不是日光.......”
郭定越想越不安.雖然自從那一瞬.山巒便恢復平靜.
”回去.和王爺會合!”
將四名部下丟在山頭.郭定向部隊疾馳而去!
”王爺.立刻開拔!”
一見李徹.郭定馬上回報.
”怎麼回事???”
李徹問.
”末將看見對面山頭.有金屬光亮.為防萬一.立刻開拔!”
雖然郭定不能確定是否自己眼花.但謹慎起見.眾將士原地擎起武器.正要持續東向未竟的旅程.
見李徹部隊有了動靜.對面山頭.突然衝出一支為數不少的騎兵!
”警戒.保護王爺!”
郭定大喊.一面衝到陣前!
”拓拔弘.是你???”
領兵者.郭定識得.那是安祿山部將.過去曾在長安共過事!
拓拔弘背後的騎兵.人數雖多.但從漸漸聚集的態勢看來.不會超過五千人!
---這些兵士.不拿刀.不拿槍.人人手中.擎著亮晃晃的長劍!
---劍芒異常銳利.因此.刺得對面山頭郭定的眼!
”郭校尉.別來無恙???”
拓拔弘笑道.
”是安祿山要你來的???他真想謀反???”
郭定蹙緊劍眉.
”皇帝荒淫無道.成天只知取悅貴妃.哪知民間已經因為楊氏一族的豪奢而弄得民不聊生???安大人有心剷除無道昏君.這是替天行道.”
拓拔弘將安祿山的行為合理化.
”郭定.念你是個人才.投向安大人麾下吧.何必幫那個昏君.助紂為虐呢???”
”我若投降安祿山.才真叫助紂為虐!那個雜胡.根本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榮華富貴.何時為了百姓???”
郭定冷笑道.
”拓拔弘.你只有三四千眾.想與我三萬大軍為敵麼???”
”三萬大軍就三萬大軍.敢來還怕你麼???”
拓拔弘冷笑.舉起手中紅旗.猛然一揮.
”動手!”
雙方兵士們響起震天大喝.在無垠的草原上戰成一團!
”前方的父王.不知道怎麼樣了.”
李楣一面喝著水.一面透過車上小窗.問馬上的札克楚.
”司徒將軍說.以日程算.應該已經通過玉門關了.”
札克楚回答.
”那麼.就到大唐境內了.......好些年沒回去了.真是懷念阿.”
李楣笑說.
”回去.和貴妃打馬球.要是故意輸給她.她芳心大悅.皇宮寶庫的寶物可任我挑選呢!”
”那豈不.....大家都故意輸給她???”
札克楚覺得怪.都是她贏.這樣有什麼好玩的???那也不是真的贏.
”所以囉.天朝馬球第一高手是誰.你知道了吧???”
李楣道.
”就是那個楊貴妃.”
札克楚回答.
正聊得起勁.前方突有一騎.朝著札克楚隊伍的方向狂奔而來.揚起漫天塵沙!
”怎麼回事???”
見狀不對.司徒敬首先上前.
”你....你不是郭將軍身邊的侍從???”
---司徒敬頗為訝異.不只是來人的身分.更甚者.那侍從渾身是血.手上拿著一柄斷刀.身上的鎧甲支離破碎!
---從未見過這等慘況.戰爭再慘烈.鎧甲畢竟是鐵做的.怎麼可能讓人砍得支離破碎???
”我們.....中了安祿山叛軍的伏擊......所有人的刀都被砍斷......鎧甲都被刺穿.....就快撐不住.......司徒將軍......你快去救王爺.........”
那侍從忍著最後一口氣撐住.說完.立刻全身乏力.從馬上摔了下來!
見情況不對.札克楚迎上前來.了解狀況.
”你撐住.....說清楚.人在哪裡???到底怎麼回事???刀怎麼會斷???鎧甲怎麼會被刺穿???”
司徒敬扶起渾身是血的侍從.
”他們.....他們的劍.....很奇怪.特別光亮.亮得刺眼.我們的刀一和他們正面相接.就會被砍斷.......我們雖有二萬五千人.根本和赤手空拳沒有兩樣.........”
”刀被砍斷???”
札克楚聞言.腦子一陣轟然!
---他的匕首.也有這份能耐.這.會有所關聯麼???
”那.....我父王呢???”
郡主知大事不妙.從車上下來.簇著侍從急問.
”王爺還在.郭將軍護著他.怕撐不久......在玉門關外十里坡.司徒將軍......快去救人.......”
將李徹的下落交代完.浴血突圍.身負重傷.連夜趕路的侍從.終於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札克楚.你好好看顧郡主.我馬上領軍三千前去救人!”
司徒敬為盡忠李徹而耗盡最後性命的侍從闔了眼.立刻起身.躍上馬背!
---一揚韁.馬.卻絲毫不動!
”札克楚.你幹什麼???”
一定睛.司徒敬發現.札克楚拉住他的馬嚼.遂大喝.
”別搞破壞.王爺處境危急.你沒聽見麼!”
”讓我去!”
札克楚仰望司徒敬.
”我的劍......和他們的一樣!”
”可是.王爺把郡主交給你.你別忘了!”
司徒敬駁斥札克楚.掉轉馬頭!
札克楚沒說話.
---郡主.是他的責任.他能棄郡主而去麼???
”讓札克楚去!”
紅著眼眶的李楣突然發聲.
”司徒將軍.你留下來!”
”郡主.......”
司徒敬不敢置信.
”我知道此行危險.但是.札克楚.只有你的劍能救我父王!”
李楣拉住札克楚的手臂.緊緊地.彷彿他是她唯一的浮木!
”可是妳.......”
札克楚陷入兩難.
”有司徒將軍在.我不會有事的.何況.如果父王有了三長兩短.我安然回天朝又有什麼意義???”
李楣含著淚.堅地定看著札克楚.
”札克楚.我把父王交給你.你一定要救他回來!”
李楣的眼淚讓他的心失了主.他無法拒絕.
”司徒將軍.請你保護郡主!”
轉身.札克楚義無反顧跨上馬鞍!
”千萬小心!”
撥了三千軍跟隨札克楚.司徒敬叮嚀.
札克楚點點頭.扯緊了韁.便要發足急奔.
”札克楚!........你不是...想知道答案麼???”
背後.響起郡主的聲音.
”..你一回來.我就告訴你......所以.你一定要回來!”
看著李楣立在黃沙裡的單薄身影.柔弱卻堅毅.多麼令人不忍???
彷彿預見了什麼.札克楚眼眶一紅.什麼也沒說.怕一激動.眼淚就會不爭氣掉下來.他安靜地咬住短劍.不再回頭.急奔的身影消失在黃塵盡處!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