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眼淚】(三) by 小金老師 嚴仁鴻
我當下雖然很緊張,但還是勉強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一個錯認,有可能二黑就真的沒機會回來了。能認得出二黑的可能人選還有那位愛狗的大姐,但我們未曾留過聯絡方式,所以也緩不濟急。我想到這二十幾年來我收了那麼多素還真布袋戲偶,每次都要拿本尊圖來比對造型角度,飾品位置與布料花紋,比到最後很多造型師都不願意幫我做造型(我是造型師眼中的澳客),因為要一改再改三改才能更接近本尊。這個功力如今用在二黑的「本尊比對」應該可以派得上用場。
很快的我就有發現兩者的確有相似的地方,背影照裡可以看出二黑的右耳末端是圓的,左耳末端是尖的,應該是當初牠結紮後,動保協會的人幫牠剪耳做的記號。另外一張背影照裡,牠的耳朵底部外緣有一小塊突起,也和照片有吻合。其他的特徵就沒有辦法再判斷。
這時我就想來賭上一賭,原本認對認錯的機率各有50%,但若加是上『3月2日在民雄森林公園被抓去的20幾隻狗其中之一』,『是黑色母狗』,『有結紮過』,還有『右耳末端是圓的,左耳末端是尖尖端的,耳朵底部外緣有突起』,符合以上條件,照片裡的狗是二黑的機率應該高達80%,這個機率我願意一賭。(基本上我是風險規避者,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我不敢賭)
所以我打了電話給黃主任說:「對,是牠沒有錯!」(天知道我此時有多心虛)
主任說確認了後就等家畜疾病防治所的同仁打電話和我聯絡,之後再依規定走正式的收養流程。因為要我確認的當天是週一,民雄動物收容所固定休假,所以要週二上班後才會有通知。當下我心中雖然有不安,但已做了決定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那天中午多多來表藝上班後,我拿出林所長給的照片請他幫我認狗,沒想到多多看完照片後眉頭一皺,說道:『這應該不是二黑,因為二黑的臉比較像狐狸,沒有照片裡這麼長,而且照片看不出來這狗體形有多大,很有可能不是。』(這下我烙賽啊,自己的80%理論開始動搖)
我說:「有可能拍照後通過鏡頭會和原本不太一樣,我們不是常說戲偶的臉過鏡後臉會變圓嗎?會不會也是這樣所以看起照片上的臉來比較長?」(其實我都不確定這過鏡臉會變的理論能不能用在這裡了)
多多認為還是要看到實體的狗才能做確定,但我開始對自己沒信心起來。
「如果我們明天去收容所見到照片上這隻狗,發現原來不是二黑,那我們是要硬著頭皮收養還是承認我們認錯繼續請他們幫忙找?」我問道。
『當然是承認錯誤呀,不然你去救一隻不認識的狗回來做什麼?』多多無情的說道。(這可關係到人情的請託和信任呀,怎能這麼簡單一筆帶過?)
我又問:「那萬一牠真的是二黑,可是見到我們卻沒有反應,我們也認不出牠來怎麼辦?我們本來就對牠不熟悉,見了面牠會認得出我們嗎?」這相認的問題,現在才開始進入更複雜的階段。
多多說:『最好的方法,就是帶黑黑去,黑黑和牠那麼好,一定認得出。』
我嘆了一口氣,這方法我何嘗沒想過,但黑黑不是一隻可以帶出門的狗,而且對我有極度的不信任。如果有看過我記述之前和黑黑的故事的朋友都知道,那次為了不讓黑黑被動保協會的人用吹箭射中,我用雞腿騙牠讓牠卸下心防,隨後牠就被打了麻醉針送上車去做結紮手術,一週之後才回來,之後就再也無法信任我。幾次想用牽繩綁牠項圈帶牠去洗澡,牠都像野馬一樣瘋狂地想掙脫,擔心牠因此受傷就放棄了。連牽繩都沒辦法了,怎麼可能乖乖上我的車跟我去收容所認親?
此時我腦中靈光一閃,說道:「我想到還有一個人可以認出二黑了,就是那位每天會餵牠的大姐,若她明天可以陪我一起去,應該就不會錯認。」
多多也贊同我的看法,於是我就一心期待晚上六點後大姐的到來。那天晚上五點半,翊鳳也到了,她也覺得眼前的希望只剩那位大姐。大姐有養一隻約克夏叫妞妞,以下簡稱大姐為妞媽。妞媽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帶妞妞來表藝中心散步,偶爾一兩次因為兒女回來才會中斷。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希望妞媽準時出現,但等待的時間真的很難熬,之前就怎麼沒想過要留對方的電話呢?
總算遠遠看到妞媽的身影,我連忙衝上前去說道:「大姐,我等妳好久了。」
妞媽應該有被我嚇到,我連忙解釋我有二黑的消息,以及林所長幫我們找到疑似二黑的狗這件事。
我拿出手機點開相片讓她看,希望有肯定的答案。
只見她端詳了好一會,搖搖頭道:『教授,我覺得這好像不是牠!』
聞言我如遭晴天霹靂,如果多多和大姐都認為照片不是二黑,那收容所找出來的那黑狗是二黑的機率,又回到了50%,意謂著這一切的努力有可能都要從頭再來一次。
那我要怎麼跟所長和主任說,我認錯了我養的狗了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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