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經常聽布袋戲界的前輩說,收藏木偶就是要手邊有一點閒錢,看到非買不可的偶若價格很合理,就一定要出手。前輩說之前有幾次猶豫了一下,好偶就變成別人家的了。運氣好遇到買家隔了一兩年會出售,還有機會買到,運氣差的遇到網拍上買低賣高的賣家,可能多花個三四千元買回來,最怕的就是遇到真正在收藏偶的人,木偶一進他們家就像泥牛入海,再也沒有機會收到。
其實不只買偶,買布也是一樣,今天講的是「一塊布」的故事。兩年前小安有一次和我們一起去永樂市場買布要做偶衣,那天他看到一塊不論是花色和質地他很喜歡的布料,當時因為不知道買了要做哪個角色,而且我們只要每次去永樂市場買布都要花上萬元大洋,經常都要一直跑隔壁的7﹣11領錢,所以無謂的開支就只能先割捨。但是小安回嘉義之後,經常都會想到那塊布。
終於丘山師傅刻了一顆俊美無匹的作品給我們創作,這顆是交P公司片廠被退的偶,這對我們而言真的是撿到寶,這樣等級的偶頭居然被退?不知道該說是青菜蘿蔔各有所好還是我們運氣好,總之我們有了一顆很帥的偶頭。一開始我私心提議要做我的偶像蓮花仙子(伐紂大封神的角色),但小安說這顆偶頭眼神有一絲邪氣,不適合蓮花仙子,他堅持要做他的陰陽法皇闇體版。
後來小安又和阿維再次北上永樂市場買姜子牙的布,他跟阿維提到這一年多來在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塊布,阿維說:「很多布錯過了之後就很難找到了,有的廠商進貨量不多,有的賣完就斷貨了,所以看到想買的布,一定要立刻買下來,否則會永遠遺憾。」
但因為小安早就忘了那塊布是在哪間店買的(有去過永樂市場買布的人都知道這種痛,布行太多太雜了,光是走一圈就頭昏!),所以那次他們樓上樓下找了好幾間都沒找到,買齊了其他角色的布後,只能倖倖然的準備回家。要離開的時候阿維臨時想到有一塊配布沒有買,小安又陪阿維去了他要買布的那家布行,說來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塊布就在那家店的一角,終於找到了!「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喜悅莫過於此。
小安大喜過望,當下決定要買,但一開口問了價格之後,被老闆開的價格嚇呆了,因為那塊布是日本進口的,無比的貴,比三昧堂任何一個角色的布料都還貴。那個價格,連愛布成痴的阿維都說:「太貴了,我們不要買啦,反正法皇闇體還沒有馬上要做,還有時間找適合的布。」
小安當下真的很掙扎,因為在一年的相思後,歴經了找不到的失望,絕望後突然又找到的希望,現在又要因為貴到嚇死人的價格放棄,真的是情何以堪。
兩個人在那猶豫了好一陣子,阿維說道:「如果你今天沒買,下次來可能也沒有了,然後你又會很失望,我看還是買下來好了!」
達成共識之後,因為帶的錢不夠,小安又再一次為了那塊布跑去領錢,歡天喜地的把那塊布買了下來。因為買的真的太貴,小安一直都不敢跟我們說那塊布到底多少錢,大家都只知道那是三昧堂至今103尊木偶作品裡最貴的一塊布料。
因為要寫這個故事,所以我在一次利用小安喝酒時問了他這個問題,聽到答案之後我也錯愕了,那塊布的價格竟然可以買一顆劉氏全新的素還真偶頭,聽了頭真的好暈。那塊布放在阿維家一年多後,搭配另一塊也很貴的和服腰帶布,阿維做成了法皇闇體 闇照陀迦﹣天衢騰龍的偶衣,小安有再三交等不要多餘的配飾,「要讓那塊布展現他自己的美!」那件衣服的材料成本,加上阿維做偶衣的工錢,已經快要可以買一尊P公司的公司偶,大家就可以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小安了。
所以法皇闇體在高雄三多店展出後驚豔偶界,好多人從台北從花蓮從台東特地去了好多次花了好多小時拍了好多照片,殺了好多人的記憶體,洗了好多人的版,三多店展場至前日已經突萬5萬6千的參觀人次,這麼成功的效果,肯定了小安的審美觀與設計感以及他個人的好多堅持,當然還要有阿維的巧手藝配合。
要我現在對小安花這麼多錢買這塊布做評論,我只能說這塊布買得實在是太值得了,但換做是我,那塊布我還是買不下手的!
下次再看到天衢騰龍,請多花一點時間欣賞那塊黑色的主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