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夏天,不知道今天夜裡你睡的好不好,希望夜裡的涼風能帶走你一日的煩惱。而我又想起某一天秋風颯颯的日子,放學之後,我不知哪來的閒情逸致竟然吹起了笛。你坐在我旁邊靜靜的聽著,突然你插話說道:「佾楓,我們來合奏好不好?」也不聽完我的意見,你就把我拖回你家。空盪盪的大房子,卻也讓我了解……,原來你和我一樣孤獨。
你坐在鋼琴前,說著:「唉!國樂的曲子我卻不熟,佾楓你會用曲笛吹天空之城嗎?」我點了點頭,你又繼續說著:「嗯!你的笛是D大調對吧!來!」音樂自琴鍵中流洩出來,我聽著你的節拍,也跟著吹奏了起來,儘管中樂跟西樂本質上差異甚大,但是那天我們的合奏卻是徹底的成功,你高興的笑了起來,好燦爛。此時我卻也只感到我的心跳了一下,你是那麼的有氣質……,我竟然覺得……,對你有一種莫名的情愫。
從此之後我對你不再只是一種普通的朋友感情……,漸漸地,我發現我戀上你,但這卻是一個我從來不敢去想的念頭。我戀上你?多麼荒唐!不!每當我想到此處,總是奮力搖著頭,卻不能將你的影像變的模糊些許。我被自己的心擊敗了。
此後某日,你又拖著我去你家陪著你彈琴吹笛,順便一起讀著書,迎接即將前來的期中考,那天已經是冬天了。台北的冬天,下著霏霏的小雨。我們也改成了合奏一曲「風雨無情」,這時你卻突然問我一個跟音樂毫無關係的問題:「佾楓,你喜歡怎麼樣的女孩子呢?」
「啊?這個……。」被你的問題問呆了的我,心裡思緒亂成一堆,卻不知何從回答起。
「回答我啊!」
「浩翔,該不會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吧?放心啦!我不會跟你搶的,你有喜歡的就去追吧!我現在還沒有找到對象啊。呵呵。」尷尬的我,只能夠企圖扭轉話題,但你又直追不捨:「佾楓,不要扯開話題,快點回答我可以嗎?」看見你一臉焦急的樣子,我真的心軟了,但是我卻不肯表達我真正的感情。
「關於這個問題啊!如果浩翔你是女孩子的話,也許我會喜歡上你喔!」我故作輕鬆的回答,但這卻讓我在心裡暗罵自己的笨,如果你今天夠聰明的話……,豈不是早就……。
想不到你竟然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的笑了……,笑的又是如此的燦爛。你說道:「哈哈!你的這個回答真是讓我吃驚呢!想不到你這麼會搞笑!」看著你被我逗弄的那麼開心,我竟然也陪著你高興的笑了起來,是替自己說出實話感到鬆了一口氣?還是替你沒聽出絃外之音而感到高興呢?
思緒又開始變的紛亂了,對於你的記憶一片片的飄散。倏忽,又想起了某日與你的回憶……。
那是在放高一下,開學不久的日子。你突然又把我拉去你家,看著你一臉高興又神秘兮兮的樣子。我也不免好奇了起來。只見你這次卻不是坐在鋼琴前,反而先對我說:「佾楓,你先把你的曲笛拿出來吧。」
見到我拿出了我的笛,你卻反而神秘兮兮的走上樓,過了不久只見你搬了一個大箱子下來照理說,那麼巨大的一個箱子應該是至少要兩人才搬的動,看見你辛苦的樣子。我連忙來幫你的忙。仔細一看那個箱子卻是……裝古箏的!
將箱子放好,架子架起,將古箏抬上。我不免好奇的問了:「你什麼時候學的古箏?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
「呵,是我在這個寒假找老師教我的。這樣才能配上你這個國樂氣質美少年的曲笛啊!不然我們一直都是鋼琴配曲笛,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來合奏吧!」看見你一臉高興的樣子,我也不能拂逆你,但是見你短短一個寒假,就能練習到這種進度。我心裡也很感動你為我的付出,只是我相信,這絕對祇是友情而已……。
在我們合奏到一半之時,突然之間一陣開門聲,一個穿著整齊服裝的中年女性走了進來。我不及反應,於是停止了吹奏。只見你卻平靜的說:「媽,妳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今天公司事務比較少,所以我就提早回來了。」李媽媽看了我一眼之後,突然給我一個和藹的微笑說:「你是浩翔的朋友嗎?歡迎來我們家。你跟浩翔合奏的真好。」
我被李媽媽和藹的態度給震驚,因為我覺得我是這個家的侵入者。但還是禮貌地說了聲:「李媽媽好。」
聽見了我的回答,她笑的更和藹,然後又說:「我跟浩翔的爸爸,因為忙於上班,平常都很晚回家,所以平常浩翔都自己一個人看家。希望你以後可以常來陪他……。」說到此處,我只感覺我的心臟砰砰地跳的好快,李媽媽願意讓我來他們家?這等於給我一個合法而且正當的理由跟浩翔獨處。想到此處我的臉竟然紅了起來。
這時李媽媽又說了:「浩翔,媽去作晚飯,你也很久沒吃我作的菜了吧?還沒問你朋友的名字呢!你要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媽,不要啦!我們打電話訂晚餐就好囉!佾楓,你願意留下來嗎?」看著你那清澈的眼睛,我卻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一股害怕的感覺……。
「對不起……,我想回家吃飯。我已經打擾好久了。浩翔,你跟你媽媽多說說我的事情吧!呵呵,我得先走了。」現在回想起,我卻深深的為你那時那失望的眼神感到心碎,還有你母親那一臉似乎寫著「我打擾你們了嗎」的表情而感到難過……。
但是你始終還是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是嗎?浩翔。你第二天對我還是一樣的和善。春去秋來,這個高一下的學期很快也步入尾聲。你的生日卻也到了。在你生日那一天,我卻很意外你只邀請我一個人去你家。你說你要讓你的父母高興一下,希望我們兩人能合奏一曲,讓你的父母聽。
我也終於見到了你的父親,他跟你長的好像,一樣四肢修長,具有一股斯文的氣質,但是他更成熟,臉上有著風霜的痕跡,卻也對我非常的和藹,我很感謝你的家人都對待我非常的親切…...。
我的思緒又被你拉走了,就在你生日那天,我們合奏了一曲「佾雲詩歌」,因為你聽我說這是我最喜歡的霹靂角色配樂,儘管你一點也不喜歡霹靂,但是你又為了我很辛苦的練這首曲。這甚至讓我慚愧的想著:這場生日宴的主角究竟是你還是我?你為我犧牲太多……太多了。
等到將近結束的時候,我問你這個生日有什麼心願,你的爸爸媽媽也是一臉期待的聽著你訴說願望。你卻一臉希冀的表情說著:「爸、媽,我希望今天晚上佾楓可以住在我們家。」聽見了你的願望,我又是感到十分的震驚。你的父母卻滿臉堆笑的說:「佾楓,我們都很歡迎你在這裡過夜喔。」
現在想起,這或許也是注定,注定狼與鶴終究會彼此陪伴。那時的我卻回答:「我怕會打擾到你們……。而且我怕我爸媽會擔心,我要取得他們的同意。」這時你卻搶我的話:「佾楓,拜託,這是我的生日願望,何況明天是星期六。你可以留下來嗎?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姜媽媽!」看著你期盼的表情,我也只好答應了。在跟母親通話之後,想不到母親也只是親切的叮嚀:「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便同意讓我留下。聽到我的回答之後你臉上猶如散發出了光彩,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聽見父母要帶他去兒童樂園玩一般的快樂。早知能讓你這般快樂,即使有什麼困難阻擋我,我也會留下來了……。
你高興地帶我進入你的房間,這卻是我第一次進去。整整齊齊的書櫃、書桌,偌大的雙人床,我卻好奇著你平常只有一個人睡,何以要用這麼大的床?你卻笑著回答:「我睡相太差了,會亂滾,床不大一點,我可會跌死的!」書桌前是一扇窗,窗外閃爍著夏夜明亮的星光……。
我躺上了你的床,拿起了你書櫃裡的一本「仲夏夜之夢」開始讀,你躺臥在我的身旁,靜靜的看著我讀書,突然笑著說道:「躺著看書小心近視加深。」
「反正已經夠深了,再深一點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我笑著回答你。
你一把搶過我手中的書,塞回書櫃之後又對我說:「我不給你看!」我就這樣和你打鬧了起來。打鬧到一半,你卻說:「好啦好啦我輸給你了。」然後又乖乖的躺下來。我又開始自在的讀我的書。讀到一半,你卻又突然說:「佾楓,你還記得嗎?」
「記得什麼?」我放下了手邊的書。
「記得我問過你你喜歡怎麼樣的女生吧?你的回答是什麼你還記得嗎?」聽見你這麼問,我的臉卻又突然紅了起來,說話也開始結巴。
「我……我說……如果你是女孩……我一定會喜歡上你……。」說到此處已經是聲細如蚊。而你突然抱住我!我著實嚇了一跳,只聽得你說:「我也一樣,佾楓。但是今天就算你是男生……,我也一樣喜歡你……。」接著你的嘴唇就吻了上來……。
「停止!」我心裡這樣喊著,但是我的行為卻是相反的,我的手竟然也抱了回去,接著你的唇離開了我然後說:「還記得嗎,佾楓?我說你是狼,你說我是鶴。沒錯,鶴應該是翱翔在九天,但是當值得鶴留戀的狼出現的時候,鶴寧可不在翱翔,只因為他寧可留在狼的身邊……。」說到此處,你的手竟然一顆顆解開我胸前的鈕扣,接著吻了上去,吻遍了我胸膛的每一吋肌膚。而我用肌膚感受你嘴唇溫柔的膚觸。我的手摩挲著你的髮。但是我也開口說:「狼太孤獨了,更何況狼是帶著禁忌的,鶴不應該……。」說到此你突然打斷我的話:「鶴不管這種感情是不是禁忌,他只知道只要有陪伴,狼就不會孤單!」我的心裡只感到一股暖流……。
那夜,狼與鶴分享了彼此最近的距離,你靜靜地躺在床上,雙手環繞著我。看著在我身邊的你,額上布滿了汗珠,臉上卻是快樂的神情,你說:「從此狼跟鶴不會分開了吧?」我回答你:「狼知道了鶴的心意,從此不會再孤獨了。」你微笑著,枕著我的臂彎,在我的懷裡香甜地睡了。
現在回想,卻又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才對我有這種感情的呢?但是我也只知道,因為有了鶴的陪伴,狼從此不再擔心廣漠的草原上,只會有自己孤單的身影……。
很幸運的,上了高二我們又選了同樣的組別,又是同樣的一個班。你笑著對我說:「狼與鶴果然是不會再分開的!」我也微笑回應。這一年裡面,我們又一同度過了許多點點滴滴。每次總是有你。有一天,你突然問我:「佾楓,你會不會想問我為什麼當初主動來跟你說話?」我搖搖頭。只看見你微笑說:「我還記得呢!當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心裡一個聲音響起:『這男孩,是一匹蒼狼,桀傲不馴,孤獨瀟灑,但是我一定要陪伴他……。』」
聽到這邊我忍不住了,便告訴你:「當初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心裡也想著:『多麼完美的男孩!白皙的膚色,勻稱的體態,修長的四肢,俊美的面孔,斯文的氣質。但是,終究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會被我的冷漠推拒在外。』事實上,我也對你……,但是……。」
「你不用說了,儘管你害怕你不能跟我在一起,但是我們還是在一起了。鶴永遠都會陪伴狼的……。」
「嗯,就算鶴飛走了,狼也會永遠漫步在草原上尋找鶴……。」我說。
「我們再來合奏一曲好嗎?」
「好。」
「對了!佾楓,願意陪我一起上台大嗎?」你又突然這樣的問我。
「那是當然!鶴在哪裡,狼就會在哪裡……。」我微笑著回答你,將嘴唇貼上了曲笛……。
思緒又被拉回了現實,現在又是個涼爽的夏夜,經過了好幾個思念你的夜晚,我卻都深信不疑,明天一早,我還是可以見到你那修長美妙的身段的。會聽見你有精神地跟我說:「早安,佾楓!」會聽見你絕妙的鋼琴聲還有古箏聲。也會看見你白皙俊美的面孔對著我燦然的笑著。
「夜深了,今夜你睡的好嗎?浩翔?」我這麼的想著,然後懷抱著你的影子,進入了夢鄉……。明天又是狼與鶴彼此陪伴的嶄新旅程。
晚安了……浩翔……。
全文完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