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七日 (星期日)
又要交學費了…這一次,我很幸運,先是回台灣時爸爸把所有存款給了我,在我失敗的進入股市兩個星期、加上台幣大量貶值後,折換成大約四千八百多美金;接著是收到學校校長的助理寄信問我,後來校長自掏腰包給了兩千美元的獎學金;加上我這三個星期超級省吃儉用(每天只吃一餐,其他時間吃水果等),目前距離繳交學費只差兩百美金左右(假設我接下來不吃不喝,也不交信用卡的一萬多台幣,也暫不考慮找房子要付的租金)。
呼~我一直有一種幸運的感覺,卻也不敢忘記,那是一條多薄弱的界線…
*那條界線*
在台灣的時候,接到一個很震驚的消息,同校的一個學弟在凌晨五點多時走到鐵道上自殺了。之後,他閃亮如星光的眼神、愛笑的神態 (見照片),時常浮現在我腦海,像他那麼美、那麼充滿愛與活力的年輕男人很少見的,也許因為他是男性,背負著較多社會價值的要求,被很多人愛著的他,沒有選擇屈身求助。
這件事,我好像只跟九號簡短說過一次,就無法再跟別人分享,因為我心裡一直震盪著…每回自己因為生活困頓而痛哭時,我常感覺到生與死的界線可以是很薄弱的,若不是我身邊有幾個朋友在過去這三年裡不時主動問我是否需要幫忙,或許,我也不會有勇氣求助,或許,我不會有機會走到離完成學業這麼近的位置。
那是一個感恩與悲傷共存的位置。
*羞辱*
Andrew這次真的玩過頭了。他聽我說要回Olympia打包,準備搬回加州,他遊說我留在華盛頓州不成,便邀我先去他那兒住幾天,看兩人相處如何,再決定是否要回加州。
於是,星期一早上醒來原訂要開車北上的我,忽然重感冒到幾乎難以起身,我下意識知道自己的身體真的不願意去他那兒,特別是才跟Amma在一起好多天,我是非常享受那個能量飽滿、被愛著的感覺的。後來在Andrew的積極遊說下,隔天一早,我依然拖著生病的身體開車往西雅圖去,將近十四個小時的車程…到達後,我發現他因為一些公司與法律上的事情而心情不好,我因此反而繼續在能量上、語言上支持著他,把自己從Amma那兒帶回來的光一次又一次地在擁抱與溫柔詢問裡傳給他。
我們的相處大致是愉快的,但他真的……超過我的底線了。
星期四早上,另一個女生在網路上約他吃晚餐,他跑來跟我說,說他不知道怎麼決定,我知道他和這女生這幾個月常在一起,最近分手又重聚了幾次,本來上星期我就跟他提了完整分手了,在他又顯得猶豫不決的當下,身體開始緊繃的我跟他說:我一直願意走開的。我們嘗試理智些地談了幾分鐘,但兩個人都進入頗為防備的狀態了,他提議去沖個澡再回來談,但回來後我們依然緊繃著,他開始從各種角度丟出攻擊的話,我幾乎是瞠目結舌的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開始打包。
讓我感覺受傷的,主要有三個點吧… (真是誠實的我)
一個是他反覆說到我所有的衣服、我的車看起來都像是乞丐的。起初我沒有太介意,因為我知道自己是窮留學生,物質上的部份本來就不是現在的我能顧及的,但他反覆在話題裡帶到幾次,我才明白… 現在的我,在他眼裡,或許好大一部份就是被這些外在物質所定義的,更刺進心裡的是,我行李箱裡大半的衣服確實是二手的,是陌生人捐贈給慈善單位後,我以超低價買來的…他的話,對我來說,幾乎不是比喻,而是事實,是我沒法改變、不想改變、也無法抗辯的事實,我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事,但我不覺得鏡子裡的自己是穿著乞丐衣服的落魄人,也不覺得那安全載著我往返加州與華盛頓州的Camery是乞丐的車。
他說若我自律些,我的生活可以比較安定的,但是我的人格特質裡就是沒有自律能力,我沒辦法抗辯……他拿我跟另一個女生比較,說那個女生早上一早就跟東歐的一家公司作程式設計方面的工作,下午去學校上課,晚上十點前回家照顧一個九十五歲的老人,因此有免費住宿……我口頭上抗辯說在我跟他約會之前,我也一直有三份工讀、外加實習和學校的,是他當初邀我搬去西雅圖,我才把這些工作辭掉,才弄得從六月到現在一直居無定所、也沒有收入的……但另一個層次上,我感覺無法抗辯..感覺自己被他的話封住了嘴,內在有一部分的我悲傷地沉默了。原來我是這樣被比較著的,他因此無法看到也許我有其他部份的獨立與堅強,我有自己靈修上的努力與自律。他無法看見我,無法懂我內在運作的方式、我的價值觀,可是很現實的,這樣的我,在他眼裡就是跟憂鬱狀態的他一樣無用的。
另一個傷心的點是另一個女生不過是邀請他吃晚餐,他便興奮且衝動地跟我吵了這一場,好像傷我的自尊、我的心、我們的關係,都無所謂了,他改口說他之前說想念我只是對朋友的想念,說到結婚、同居、性愛等話題,只是他太孤單。一直到現在,我依然無法理清他那時候這樣說的心態是什麼,是因為我先說了要離開、要分手,他因為震驚與受傷而變得防衛,變得口不擇言,因此需要扭曲很多事情來把我們的關係解釋成他一直都不在乎我,是我苦苦糾纏他(事實上我從六七月起就幾乎不曾主動跟他說過話,我們之間的對話與見面八九成是他主動的);或者,他真的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們的關係,一心只想把我驅離,因此終於誠實地把這些面向說出來?我沒辦法明白,但那深深一刀的刺痛仍在。
他不是一直在說負面的話的,只是這些話讓我太震驚,因此在腦海裡盤旋特別久。他原來前一天在我們出門時,還說想帶我去看一個他找到的合氣道道館,但因為我在他前後提起的幾次都沒回應,才作罷 (而我沒回應的原因是因為我有百分之九十七左右已經決定回加州了,即使他邀我同居,我也還有百分之八十幾的可能會拒絕他而回加州)。在我們吵架的當頭,他也花了好些時間跟我解釋說,他這一陣子的心理狀態讓他沒法保護我,他說就像選擇窗簾一樣,他已經花了三個多月看各種樣本,到現在還作不了決定,因為他的腦子就是在那樣一個反覆且不穩定的狀態。他說也許我們應該想清楚自己從對方身上期待的是否太不切實際,現在的他根本事情想不清楚、他的財務狀況與法律糾紛的部份依然不時影響著他的心情,這樣的他本質上就是無法給我一個承諾、一段穩定的關係的。
這一切訊息便是互相糾纏地送遞過來的,十分鐘內,我完成了打包,在他幫忙下,我把行李拿到車上,他扮出可愛笑臉想要一個擁抱,我冷冷地望著他一眼,生氣且沉默地閃身走進車裡,回到Olympia的朋友家,我便把他在msn和skype上的三個帳號都封鎖且刪除了……
過了三天了,我依然不時憶起他的話,其實,他把我們之間的事情想得很透徹的,只是話說出口的時機與方式,在我罕見的倔強表現裡,把我們的關係莫名地送上絕路,離開前,我狠狠冷冷地說:「你最好記住我一點也不迷人可愛,因為這是最後一次,我會記住這個教訓的」…
我的自尊心被重創…只是我逃避把受傷的感覺如實說出口,其實我身邊貼近的朋友們都不喜歡Andrew、也不信任他(沒人真的見過他),同學Keren反覆跟我灌輸我值得讓一個成熟出色的男人好好對待,朋友Stacy則是偏向安靜與傾聽地支持我走過細膩的掙扎,又不時迸出一句話說她還是私心希望我回加州,直到今天,溫婉的Stacy終於忍不住說她不喜歡Andrew…
我想說的是…我並沒有刻意選擇要在感情裡受苦,也不是沒看見他不值得信任的這些面向,只是,我也懷著一個信念,相信無條件的愛可以讓受傷的他回歸到善良的人性裡,我的光與覺知可以收服他狂亂的意識,自己沒想清楚的是,這一切期盼與努力的前提是我一再受傷,整個人的生命被他狂亂的意識拉著四處跑,他的腦子像是一匹受傷且未被馴服的野馬,因為看見他潛力而不願意放手的我,就像拉著韁繩被野馬拖拉在地上弄得渾身是傷、精疲力竭。我想要照顧他,卻又無法阻止這隻受傷的野獸本能地攻擊想靠近他的我。
不知道…請上天幫助我把自己在加州的生活過好吧!我還是無家可歸的遊民,好幾箱書和縮減到只剩一箱的衣服塞滿了車車,現在是靠著朋友與同學過活的,學校教授一聽我說要回加州,立刻給了一份工作,之後每個月至少有四百多美金的收入,現在的我,應該專心找一個安靜的住處寫論文,同時也要再找其他工作… 我希望還是能把貓咪Meera 接回加州住的,她在朋友家似乎被其他貓咪欺負著,個性上變得很退縮,身體上也有一直沒有癒合的傷口,我試著撫碰她,她身上似乎有其他部位也會疼痛地試著閃躲那些部份的觸碰…我漸漸明白,雖然朋友對Meera很好,Meera依然只會跟我一起睡覺,依然只會跳到我腿上撒嬌,她用那樣專一的方式認著我為唯一的主人,我悲傷此刻的自己是這樣無能為力照顧她的…
讓我倒數吧!今天十二月七日,若學業上一切順利,明年六月二十日我就可以參加畢業典禮,戴上「博士」這頂又昂貴又卑賤的帽子了。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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