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夜深人靜，霜重風寒，原本高掛在空中的圓月，不知何時已悄然隱去；此時無月，更顯得夜幕下的西屏王宮晦暗不清，但似乎又暗潮洶湧。
白弄霜和龍賢月兩人在宮裡繞了大半個時辰，仍然找不到玉妃的寢宮，又為了躲避夜半交班的警衛，兩人踏進了御花園最北邊的小門，樹木扶疏之外，有著一處獨立的小宮殿。
「小白，妳說我們怎麼可能找不到玉妃的寢宮，這西屏王宮看起來也沒有多大，總不可能比中州王宮大吧……」龍賢月小聲嘀咕著。
「說不定……玉妃根本不在原來的寢宮也說不定。」何況這裡他們也不熟悉。
「妳是說……哼！衛時遠這隻老狐狸。」
「若是他故意提防，只怕我們也拿他沒辦法，而且若是如此，說不定我們的行蹤也快暴露了，爲免麻煩，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明天再見機行事。」
白弄霜輕聲說道，卻見龍賢月微微皺眉，神情古怪。
「小月？」
「小白……妳說，這是哪裡啊？」
「我想，此處偏僻又冷清，應該是冷宮一類的廢宮吧！」
「冷宮？」
「小月，妳發現什麼了？還是妳覺得哪裡有古怪？等等。」
「我來。」見龍賢月略顯急切的伸手欲推開宮門，白弄霜唯恐有失，連忙擋在好友身前，劍提左手，右手緩緩推開大門。
冷宮向來是失寵或犯了過錯的妃嬪所住的地方。這裡杳無人煙，也鮮少有人經過關心，這些人在冷宮裡自生自滅，孤獨到老死，因此照常裡推斷，應該是荒煙蔓草、淒涼冷清；就算不是像廢墟，也應該不會太乾淨。
但這裡並沒有這樣的景象，雖然屋宇老舊顯得有些斑駁，卻沒有積塵染垢，四周安靜絕囂，卻不會沒有人氣，倒像是有人住過、或是有人正在居住的樣子。
「會不會是真的有什麼失寵的嬪妃正住在這裡？」想到這裡，龍賢月馬上壓低聲音，以免真的被住在這裡的人發現。
「若是有，也不足為奇，只是……」總有種奇怪的感覺。沒把話說完的白弄霜獨自向前走去，他預料就算有人也正在熟睡，應該沒什麼關係，如果只是什麼失寵的妃子，也只是普通女子，他們也無需害怕。不過……
白弄霜停在一排開得正茂盛的晚香玉前，潔白的花反而在夜色裡看起來如繁星般顯眼，而散出的香味在這寧靜的夜裡更顯濃郁。
白弄霜皺起眉頭，他向來不喜太過鮮濃的花香，正想退開之時，龍賢月已靠了過來。
「奇怪？既然冷宮一向清冷，怎會種植花香如此濃郁的植物，感覺未免太過突兀。」
「妳說的沒錯，而且這花看起來是新栽在園裡不久的。」是之前住的人喜歡這些花，還是……這麼濃郁的花香是爲了掩蓋什麼嗎？
白弄霜思忖著，他看向對面不遠的樓房，隱約可見樓內深紫色紗縵重重虛掩，顯得神祕又迷離，不過一直在這裡站著也於事無補，是否該進去一探究竟？
沉吟一會，白弄霜心想既然要查的事毫無進展，那麼有什麼奇怪的線索也不妨查查，於是道：「我們進去看看。」
兩人輕輕推開大門，繞過雕花柚木屏風，然而映入眼簾的事物卻讓兩人不禁一愣。
只見原本應該是待客用，擺上桌椅茶几的廳堂連一張桌椅都沒有，取代的是從梁上垂掛而下的深紫色紗慢，然而就算是整個大廳掛滿垂紗也不是什麼希奇的事，只是讓廳內氣氛為之一變而已，但本來華麗神祕的色調，卻又出現格格不入的場景，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一個偌大的青銅雕花丹爐，就立在廳堂的正中央，而丹爐微微冒著熱氣，似乎是有人在這裡開爐煉丹。
而既是開爐煉丹，這裡居然連一個把守的人都沒有，委實奇怪。龍賢月一邊小聲的告訴白弄霜心中的疑惑，素手又遞過一顆白色的藥丸給他。
不用說白弄霜也知道龍賢月的用意，微笑的接過藥丸想也不想就吞了下去，隨即正色道：「或許煉丹的人認為這裡人煙稀少，所以不必派人看守，話說回來，會在這種地方煉丹，到底是有人刻意默許的，還是只單純怕被不相干的人發現？……」
白弄霜隱隱覺得在這裡發現這個丹爐，內情並不單純，甚至聯想到會不會跟玉妃中毒的事有關，但是又沒有什麼頭緒。
他看向龍賢月，她正偏著頭，精靈的美眸眨也不眨的直盯著丹爐。
「怎麼了嗎？可有看出什麼蹊蹺？」
「不太對，這味道……」
「有問題？」
「嗯！雖說我們可以推斷外面種的晚香玉，是爲了遮掩煉丹時散發的味道，而一般丹藥在煉製的過程中味道會越顯濃郁；但依我看，這爐丹藥分明已經快要煉製完成，但是味道卻有越來越淡的感覺，實在是很不尋常。」總覺得有一絲不安的感覺在蔓延，心裡似乎有一處關鍵沒有想到，龍賢月皺了皺眉，很久沒有碰到如此詭異棘手、無法一次就想清楚的事情。
白弄霜點點頭，煉丹之事他雖然不甚了解，但小月醫術之精，當世已少有人及，想必她說的話也不會有錯。雖然一進門就被這奇怪的丹爐佔去了所有心思，但今夜的行動似乎也只能到此為止，剩下的也只能再找時間追查了。
想到這裡，心神略定的同時，白弄霜卻捕捉到了一絲極為輕淺卻均勻的呼吸聲。
「這裡有人！」白弄霜迅速掠向後堂，龍賢月也只是愣了一下，隨即跟了上去。
後堂的小房間也是垂掛著重重深紫色的簾幕，白弄霜輕輕撥開，來到房間的床上，赫然看見一名女子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應是不省人事。
白弄霜和龍賢月走近一看，不覺驚訝莫名，龍賢月更是不自覺的輕呼出聲。
床上的女子一身粉嫩宮裝，靈秀的鵝蛋臉，細緻得有如江南女子的秀麗面容，不是失蹤了半天的柳兒是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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