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étoile Clear-sighted eyes and uncried tears all dried out in the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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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學會了煮好吃水煮蛋的方法。那種蛋剝開後，中心是溫暖得幾乎柔軟的黃色，剝殼時的觸感也是軟的。我叫這種蛋做「柔軟的蛋」。

 

  傍晚回到家，我覺得需要一點容易吸收的柔軟，於是用充滿挑釁並且滿不在乎的表情，從雜貨店裡拿了很多蛋。 上次因此被痛罵了一頓，我卻因此而更有非拿不可的感覺，或許是賭氣，或許也有想雪恥的成分。

 

  步驟一，把蛋放到鍋子裡，加冷水直到蓋過蛋。

 

  有幾顆蛋浮起來，其餘的幾乎是立在水裡。我喜歡蛋型的東西，那種形狀很柔和，很優雅卻又和氣，而且看久了也不會覺得無聊，更不會有完美的圓形方形給人的焦躁感，好像怎樣處置都不對的焦躁感。蛋適合捧在手裡，蛋型好像昭告著可觸碰，它生來就是要被擁抱的。這種形狀太可愛又太脆弱了，誰都不得不被融化掉一小塊。將鍋子移到瓦斯爐上，蛋在水裡輕輕的碰撞著，好像他們本來就產在那裡，要在那裡被孵化（即使我知道他們不會孵化的）。我開始想像有一種生物，比如說不死鳥，每好幾百年就潛到映著潾光的海床上下蛋，幾百年以後孵出藍色的夢，再飛回天空。

 

  步驟二，開火加熱直到大滾，滾60秒以後關火。

 

  我站在一旁想著，棗子看起來多像綠色的蛋，新鮮的綠色和淡淡的香味。和朋友分食一顆柔軟的蛋，就可以看見開心的表情。然後水裡出現了細小而珠圓的泡泡，這時才覺得水清澈。有一縷更細微的泡泡從蛋殼迅速冒出然後上升，消失。我想到海，想到島嶼和火山。原本靜靜躺著的蛋微微騷動，水面出現白色的泡沫，慢慢形成環礁。泡泡總是給人清涼的錯覺。當泡沫被沸水逐漸聚攏成島嶼，我了解了世界已經誕生。

 

  世界是一鍋水，是一顆顆被安靜放置的蛋，是在一秒內破滅數百次的泡泡，是最後被撈起丟棄的白沫。

 

  步驟三，將鍋子移開瓦斯爐，放置30分鐘。

 

  但我忘了，我只是將它棄置在原來的位置，把自己溶解在麥斯米蘭的歌聲裡，忘了時間。這是一次失敗的創作。我幾乎有股衝動，要丟棄那些過熟的蛋，從頭再來。平靜的剝殼，去除薄膜，抹上鹽巴，吞下一口口的蛋。

 

  好乾澀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