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étoile Clear-sighted eyes and uncried tears all dried out in the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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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的早上聽說小學校慶，於是我就去了，帶著相機跟零錢。那是很老舊的一所學校，四棟校舍圍住中庭，並且種滿了小葉欖仁跟黑板樹。新的物件一層層的累加上去，並且漸漸變成舊的物件：數不清的新生的臉跟記憶，以及不斷沉沒在光陰裡的秘密。

 

    其中一棟樓拆掉了，據說是已經過了使用年限。我站在巨大的開校紀念樹下，突然明白，原來我以前一直以為這個地方會永遠一樣。永遠以同樣的細節和氛圍讓孩子走過，讓遙遠的年份有相同的場景，成為共同的聯繫。什麼時候呢？我記得一次自然課，老師帶著全班繞了整片校園，發現每一個地方都生長著紀念樹的根，平日無法察覺的巨大。眼前的樹沒有印象中茂盛，是嘛？你也要遠去了嗎？無法再去看紀念樹一眼。

 

   被拆掉的那樓頂有個風雨操場。我走在旋轉樓梯的盡頭，看著一樓的小小人影騷動，在走過現存的三棟樓之後終於確定，風雨操場消失了。說操場，卻是狹長的走廊般的形狀，因為就是整個校舍的頂端，再蓋上一層鐵皮屋頂。缺乏照明也缺乏清理，總是灰灰暗暗的，地板從頭到尾厚厚的鋪著同種灰色的拼圖軟墊，散落平衡木和跳箱。風雨操場的盡頭是一片鏡牆，讓狹長的空間看起來更狹長。其中有面鏡子是門，掩著後頭相當大的一間教室，堆放著譜架和鋼琴的英語教室。那裡從來沒有發生過特別可愛的回憶，我卻掛念著，曾經在那裡為了不復記憶的理由爭吵，在無止境的鬼抓人遊戲裡忘記不能到操場上的失望，在對暗處不安和魍魎的鏡子之間埋怨不愉快的英文課。這份記憶如此真實，不過已和現實失去連結。

 

    我在學生的二手市場上買了個鈴鐺。比拳頭還大，發出沙啞但明亮的聲響。我帶著鈴鐺，金屬聲響響著響著，穿越老樹，穿越走廊，穿越幾年幾乎要被遺失的日子，穿越……離開，親愛的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