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科技產品的革新不啻為對人類社會中的巨大衝擊,是否應遙想那年電視甫出現於世人眼前,無異於魔法下的產物,爾後各式影音媒介相繼現世,不斷地汰舊換新,好似永遠有更繽紛的顏色可供點綴、更新穎的材質可以挑揀,我們在不知不覺中遺忘了過往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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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整個世界是我們的遊樂場,我們在天地間遊憩,堆砌著夢想的積木,因鞦韆的跌宕起伏感到喜樂失落,為了雨點落下時所增添的樂音手舞足蹈──於田野間奔馳時,我們以田野散發的芬多精作為香水,泥土落葉是我們最自然的妝點,天地為枕席,夜色是燭光指引,那樣的溫暖一如我們赤足奔跑、我們開懷大笑、我們毫無芥蒂。
曾幾何時,我們的目光不再停駐於天地日夜間,而是城市裡的燈紅酒綠晃了我們的眼,五光十色的世界太迷人,不知不覺勝過那毫無矯飾的自然景色。
我們在居住的地方豎起了根根鐵柱,拉起了蛛絲般的天線,天羅地網似的罩住了夜空;被擋住視線的我們,建起了一棟棟越來越高同時也越來越壯觀的高樓大廈,卻發現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個揮之不去的水泥叢林,怎麼還是在灰色的鐵籠裡;不再遊戲的我們,揹著的不是一籮筐的夢想和希望,而是沉重得讓人無法喘息的壓力和上一代的期許,孩子本質裡所被賦予的一種輕盈,也無法掙脫如此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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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空虛寂寞的世界裡,尋找自己。我們在望不到未來的人生中,追尋生命的意義。我們要的一種態度,最時髦最新穎最稀罕,卻發現也最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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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始在乎不重要的訊息,即使明天就會被遺忘,然後在記憶裡泛黃蒙塵,依然固執地要在這一秒好好記住牢牢鎖定。我們放大了很多我們擁有但被忽略的情感,朋友與戀人的至上促進一個又一個通訊軟體的發明,人們的怠惰人們的疏離也隨著這進步時代同等快速地倒退萎縮。
以便利為名,我們失去的更多。
少了一些單純,換來科技藍光似的一點冰冷,我們都說「值得」,在幸福感並未被放大的現今,我們更盡力去仿效去點綴自身,衣櫥裡永遠缺少的那一件衣服,鞋櫃裡需要被置放的那一雙雙新鞋,然後增購了無數個零碎配件,而又是哪一個符號代表的時尚和品味最為不能缺乏──我們在無法被武裝的軀殼之上包裝無數,但卻還是感到這麼寒冷這麼寂寞。
我們被快速地消費,同時也消費他人,以愛為名,以關心為名,以崇拜為名(反正這世界上從不缺什麼冠冕堂皇的名目),我們沉醉在動動手指就可以得知天下事周遭事的假象,即使被操縱即使被洗腦即使被蒙蔽,又如何?
天地孕育我們,於是我們給予破壞和糟蹋作為回饋,我們看不見天空的如今,後代又能看見什麼?或許他們再也不抬頭。
我們製造了自己的寂寞,卻一如以往的昏聵,不知所以然地叫囂。
之所以稱之為難堪,正因為我們被科技制約,卻盲目地急於炫耀與分享自己的金黃色牢籠。
23:45
於Irvine(有時候我們的習慣揮霍,是否來自於不明白我們所浪費的,是多麼珍稀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