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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01 18:47:03| 人氣2,49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我是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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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原住民,但是我沒有原住民的口音,因為我在台中住到國一,台語比母語厲害,小時候母親只有在罵人的時候才會對我們說母語,但內容都是「大便」、「囉嗦」、「欠打」之類的單字,有一次走在村落的路上,一位老婆婆用母語對我說話,我完全聽不懂,而且感到非常尷尬。

最近「市面上」出現很多皮膚很白的原住民,老實說我也曾經小小羨慕過,不是我討厭黑皮膚,相反的我其實很喜歡古銅色的膚色,只是皮膚白的原住民自然不會遭遇我從小遇到的尷尬事。例如幼稚園時,會被同學說是「黑人牙膏」,加上住我家隔壁跟我同齡的一個男生,因為他有時候會不小心流口水,所以我們就被笑是「歐郎梯溝、北郎胎溝」(台語),小時候我根本聽不懂「歐郎梯溝」是甚麼意思,我只知道就是在嘲笑我們的意思。幼稚園要畢業的時候,同學排隊化妝等著拍穿著龍袍的照片(不知現在幼稚園是否還流行拍這種照片),我在排隊時有同學笑我黑皮膚要怎麼化妝,我一時自卑就脫離了隊伍,然後我當然也沒有拍穿龍袍的照片。

國小五、六年級的班導師姓詹,曾經在課堂上大講原住民以前曾被叫做「番仔」的事,雖然在講之前他有先聲明這是因為課本有提到,希望我們不要在意(當時班上有兩個原住民),但他卻毫不留情的一直說原住民有多沒文化,還敘述了一件他鄰居的原住民小孩在走廊上的洗手台上廁所的事,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他逗得全班哄堂大笑。我可以感覺到那位詹先生並不喜歡我,但我不確定是不是跟我身為原住民有關,不過當時我在班上成績名列前茅,平時也都很乖巧不是調皮的學生。

記得某個禮拜六上社團活動時(當時還沒有周休二日),因為我跟另一位同學忘了帶老師交代的東西,深怕被社團老師打手心,同學提議我跟她一起翹課,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翹課,但我們也只是躲在廁所裡一直聊天聊到下課,出來之後同學看到我們說班導在找我們,我們戰戰兢兢的來到那位詹先生面前,詹先生問我們剛剛去了哪裡?為什麼沒去上課?同學回答了他的問題而我沒說話,那位詹先生非常生氣的對著我大罵:「妳是不會講話嗎?!」她回答跟我回答有甚麼差別呢?

一起翹課的同學是詹先生的愛徒,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喜歡這位同學,連他結婚的時候全班也只有她們一家有收到喜帖,但不巧我跟詹先生的愛徒剛好是好朋友,我想他應該會認為是我帶壞這位同學的吧!但他殊不知,是他的愛徒叫我跟她一起翹課的。當時我恨極了這位詹先生,但我卻只能默默吃這些悶虧,就算很想對他做甚麼,也只能在腦袋瓜裡空想。對種族的歧視及偏見跟教育程度沒有關係,但有種族歧視的人,即便他再怎麼專業,我也不恥他敢自稱老師。

國中二年級,我從台中轉學到屏東的一間小學校,那間學校有很多原住民跟客家人,當然也有所謂的閩南人。當時我跟班上一位諭同學感情非常好(她是閩南人),她就住在學校附近,有一天我們在她家門口聊天,她媽媽看到我穿了一排的耳洞似乎頗有微詞,事後她跟我坦承她媽媽不太能接受我穿這麼多耳洞的事,另外一位也是好朋友同時也是原住民的嘉同學聽到了,便直截了當的說:「諭同學的媽媽不喜歡我們(意指她媽媽不喜歡原住民),所以我們就盡量不要在她媽媽面前出現就對了!」

諭同學因為食量不大又挑食,所以她常常會跟我們分享她便當裡的菜,還有她媽媽每天都會幫她準備營養食品,大概是某種維他命的粉末,泡起來是橘色的,喝起來有點酸酸甜甜的很好入口,但因為諭同學已經喝到膩了,她有時會分給我跟嘉同學喝,然後我們都會笑說:「妳媽如果知道她做的菜跟幫妳準備的營養食品都是我們在吃,她應該會抓狂吧!」

某個假日,我跟嘉同學還有另一名原住民同學約了諭同學一起出來聊聊天,就在離她家不遠的校園裡(走路應該不超過十五分鐘),突然她媽媽騎著腳踏車出現,生氣的叫諭同學立刻回家,還對我們三個說,是因為諭同學沒說她要來這裡,所以她才會這麼生氣,還說「不是因為你們!」但我怎麼就覺得就是因為我們她才會這麼生氣。

高中時,每個禮拜會有一堂課,類似大學的選修課程,當時我跟一位很好的朋友一起選了數學相關課程(我一直企圖想把數學學好,但有些事光有企圖也是徒然),我們要到別班的教室去上課,我們隨意選了兩個座位,我朋友看到抽屜非常髒亂就不經意的說了一句:「這一定是原住民!」我覺得很心寒,她是這樣看待原住民的嗎?我們這麼好的朋友,我從來不走髒亂路線,這樣還是無法改變她的刻板印象。

後來讀大學的原因我來到台北,在台北我有好多國籍,有人覺得我長得像尼泊爾人,也有人覺得我像南美人,當然泰國人、越南人、還有沒說國籍只問我是不是外國人或直接對我說英文的也不少,這些人當真有國際觀,但我想問,你們知道台灣有一個族群叫原住民嗎?

記得多年前嘉同學曾經跟我說,她很討厭某位早期的原住民女歌手,原因是那位女歌手曾經不願承認自己是原住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這樣的事,總之以前覺得說自己是原住民會被認為髒亂、愛喝酒、沒文化,現在無論是想享受原住民獨有的福利還是原民意識的抬頭,大家都很喜歡說自己是原住民。



 

台長: 牛角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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