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去看Duke! “ 跳下床,刷牙、洗臉、乾乾淨淨,收拾包包、帶好書和飲料,今天是大爺抽血驗收成果的大日子呀。我的任務是保證大爺本日龍心大悅,聖靈充滿,合作無間。
好熱呀今天,有100度了吧! 路上繞到冰飲店,順手帶了3杯新推出的「薔薇果漾茶」給醫生和護士。不是塞紅包呦,也不是賄賂呦,…, 只是想說“缸溫啦”。( 我們地道台灣人都是醬子的 )
( 讀書中,你呼噜....)
8個小時,我在病患家屬椅上,聽著貓嗚狗吠,人倒是都輕聲細語。
今天患者真多,一早你的隔壁病籠,居然來了隻喜納瑞,很安靜。
”他剛開完刀,腦血腫,等會兒就會回家了。”醫生解釋。
因為我們貓賓房出現狗, 實在是因為狗患客滿。 整個下午,當我們低聲說話,偶爾就會聽到他在打呼。
我唸書,你打盹時,他卻睜眼仰望著我。傍晚,吃個飯回來, 隔壁病籠裡的喜納瑞已經回家了。
來了兩隻貴貓,常常喝喝生氣,實在是,樓下病籠的流浪小貓們太吵了。
吵得他們面壁藏頭,都沒法好好睡個覺。
但是你今天心情不錯。只是,碗裡的罐頭,動也沒動過。
我們擦臉,摳眼屎,搔癢…你滿意地在頭罩裡一直摩蹭。
護士小姐忍不住說, “ 妳來了真好,他看起來舒服多了,起碼沒那麼警戒,…”
話才說完,你就往她喝了一聲。
”我走我走…”她貼心地閃閉,然後每次遇到愛心媽媽來拿貓籠時,
”我只是經過呦, 我只是經過呦…” 她都會快快輕聲告知。
大爺,你真是貓威無疆呀,但是,
在我掌中你只是需要被安慰的寶貝。
( 嚕嚕...)
“ 慈愛的主耶穌,今天的糧食賜給我們,感謝祢讓我們好好壯壯。” 謝餐祝禱,你只是聞聞舔舔地敷衍。
看得出來,你聞到香氣,卻嚐不出美味。我懂,奶奶也是如此。
她常說,聞起來好香,但都吃不到。尿毒讓她失去味覺,有時面對一餐桌的菜,她扒著碗裡那一小碗無鹽的飯菜,我的哥哥會幫她夾一塊滷肉, “阿媽,妳嚐嚐…”
他是醫生,知道奶奶的病,但是,他也相信,只有讓病人快樂,才有醫癒的氣力。
我該怎麼讓你快樂呢?
因為你一直沒吃,這次,吳醫生拿來針管和腎補納, “ 我們只好用灌的了”。
“ 我可以抱他嗎? “ ,你終於在我的懷裡。 我多希望沒有頭罩,你可以像以往一樣依在我懷裡,聽著心跳就開始呼嚕。隔著頭罩,我們快快地吃了3管。但是…很明顯,灌食有損貓威,你生氣了。
“這樣夠了嗎?”
“ 當然不夠,不過先這樣吧。” 溫柔的吳醫師又把這裡留給我們。
晚上,邱醫生和吳醫生無聲地來到我們身後,艱難的過程又要開始了,寶貝,你要忍耐!
“大爺,我可以抱你嗎?” 邱醫生拿著毛巾問你,你生氣揮掌怒吼。不一會兒, 邱醫生醫生抱起你,驕傲地說”我發現你的弱點了!” 他說你氣勢驚人,但掌風無力。
在治療台上,他說,你有點閃針,今天的挑戰是幫你換手插針,我們面面相覤,都知道這會讓你多麼生氣!
你真的生氣了!
我拿來棒棒逗你,你有時分心,有時又抓狂地反撲!抬眼時, 我才看到其他家屬隔著玻璃窗, 看得睜眼結舌。
….. 你受苦了。我知道。
驗血的機器終於列出檢驗的結果。醫生低頭不語,把列表貼上病例,
“那是結果嗎? 怎麼樣? 我可以看嗎? “ 我急急地問。
Bun 175, CRE 13.1,超音波顯示,腎臟尺寸5.1公分
情況是不好的, 你沒有改善。
“ Duke真的累了。” 護士說。因為你終於讓邱醫生抱你回病籠。
玻璃窗外的患者等著, 醫生說“ 我們再觀察一天吧, 也許明天會好一點。”
我知道他安慰我，我知道不能哭。
但是,我知道如果最後那一刻到來,我必須決定,該不該讓你繼續受苦。
“他的精神狀態,真的,都很好…, 但是毒素一直沒有下降,這很不好,腹膜透析,是最後一步,但你要知道,這是一個手術,接下來,他的腎臟就完全被取代…。
我知道那種苦,我不要你受。
回到你的病籠前,你生氣疲憊。
,一個愛心媽媽來看寄養的流浪貓, 一隻頭破有愛滋, 安靜的貓。
“那是妳的貓呀? 他怎麼啦”
“急性腎衰竭”
“唉,貓呀就這樣, 急性的呀,那還有救,慢性的…就只有等了!”,
她可能不知道她的話有多少力量,我卻因此充滿。
大爺,你聽見了嗎?
你行!
一定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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