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是這樣說木心的:「這些穿透二十世紀的文明劫滅或藝術心靈墮壞的灰色長空,如自在飛花,卻又如旋風如光燄爆炸的詩句,究竟從何而來?木心的那個世界,那個精緻的、熠熠為光的、愛智的、澹泊的卻又為美為精神性叩問而騷亂的世界,在他展開他那淡泊、旖旎的文字卷軸時,早已崩毁覆滅。我們閱讀木心,難免被他那不可思議廣闊的心靈幅展而顫慄,我們為其全景自由的洞見而激動而豔羨,為其風骨儀態而拜倒而自愧。」
讀著木心的《瓊美卡隨想錄》,覺得別有興味。輯二的俳句,更是在簡淨的文字下,閃著智慧的光,極耐咀嚼,摘錄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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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你快樂的不是你原先想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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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分別 已在心裡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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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 還可以聽到千年相傳的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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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也是春夜所以每年都如期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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闃無一人的修道院寂靜濃得我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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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英格麗・褒曼傳 想起自己好多蒼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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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交談 被打擾了 後來遇見的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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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前供幾條永遠不燒的松柴的那種古典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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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浮著無限深意的東西最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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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木槿花是捲成含苞狀 然後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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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漠漠噪聲和諧滾動低鳴 都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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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快樂總是小的 緊的 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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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夢境的你不是你 我也畢竟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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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人 未必提包而無不隨身帶著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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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撞在這個不言而喻都變成言而不喻的世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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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那些與我無關的事迫使我竭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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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初疲倦 秋深興奮起來 那些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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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靜靜玩 青年悄悄話 老年脈脈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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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一生 必須說清楚的話實在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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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頭攢動火樹銀花之處不必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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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寵愛那種書卷氣中透出來的草莽氣
草莽氣中透出來的書卷氣也使我驚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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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靜而微風之中寫作 是個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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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樸素所以喜歡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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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欲相見 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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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的事就只是長途跋涉的歸真反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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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句子,直接打進心裡頭,怎麼能說得這麼貼切?把心裡混沌的、朦朧的感受,用美麗的語言表達出來。淡而雅,於無聲處聽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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