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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24 15:15:51| 人氣344| 回應2 | 上一篇 | 下一篇

悲傷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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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閑靜,對一個曾經迷茫的浪子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幻夢。將自己禁囚在心中,雙手緊握著鐵欄,想伸手出去卻是無能為力。只能選擇頹倒在地,仰望鐵窗外的藍空,憧憬鳥兒飛翔的自由。但不幸的,我的世界開始落起血雨,驚惶與哀嚎之聲回盪在冷冷的泥牆間,「不用再回頭了」,把身子躺在冰冷的石塊上,藉著朱紅的沉默,替殘忍的魔說出不堪的往事,而嵌於牆縫的眼珠,正監視我一言一行:就算是嘆氣,也可能藏有難解的詭詐。

  雙手染上的血汙,終生難以清洗。回憶自己的暴戾,不僅僅無地自容,還必須以冷漠來逃避罪過。小時由於受到刺激,個性逐漸偏激,若有風吹草動,便會情緒難安,只能適合無聲的世界。可惜這世界並不這樣自私,讓每個人去體會各種人的個性。我小時候很討厭家人,尤其是弟弟,總不懂為什麼他們那麼有活力?安靜一點不是很好嗎?我厭煩人們所製造的各種噪音。當弟弟在眼前高聲喊叫,來鬧我,想跟我玩,我總是搖搖頭離開。知道自己冷淡,但至少對他是件好事,讓他了解,遠離像我這般可怕的人,是每個人都會的防衛。有一天終於無法忍受,面對窗外嘈雜的環境,家裡電視機嚷著不知所云的歌曲,不幸的是弟弟在玄關大吼大叫,在心情無法控制之下,儘管知道遷怒是殘酷的,還是紅著雙眼做了某件事。

  我拿起小孩子坐的塑膠椅,毫無表情往弟弟的頭敲去,頓時一切都安靜了。隨後則是嚎啕大哭,血流如注,我第一次發現艷紅的鮮血,是那樣美麗的色彩。等到父母匆匆趕來,對這件事如何處置,早已遺忘,已經不再重要,那時我年僅八歲。只知道煩躁的事物太多,用言語無法讓別人認同(年紀還小會被忽略),那麼就用雙手讓一切歸於寧靜吧!

  經過這次教訓,稍微有些收斂,能去包容外界的吵雜及無奈。當然我還是非常寡言,幾乎不與家人說話,因為我知道他們都沒在聽,所以也不用說,浪費時間精力。會被貼上「小孩子不要多嘴」的標籤,也是理所當然。既然從未了解,那往後就各安其事,小小年紀的我,看起來不像孩子,嘴角幾乎沒有起伏,眼瞳卻是意外深邃,彷彿藏有許多故事。小學二年級,我再次犯了殺戒。雖然推卸責任十分可恥,但我只能說責任並不在我,我一向是被動角色,錯在我動了手,而人們往往關注是非的肇始人,鮮少探究事件發生的動機。那是發生在班上的事,有一個男生因為我不常說話而欺負我,我一直以來默默隱忍,不以為意。但終究會爆發,爆發之時,我只想著一件事:「毀滅」。我追打著那個男生,心中只有要修理他的念頭,誰知那傢伙找來和事老,希望能夠平息我的怒氣。不過太遲了。

  「妨礙者,一律得死,不管是誰。」抓起代罪羔羊的頭,狠狠往桌角撞去。於是我的世界再度安靜起來,隨即下起溫熱的血雨,將我呼喚回現實。同學的尖叫聲讓我感到事態嚴重,只見代罪羔羊用手捂著眼睛,鮮血汩汩流出,一邊哭叫著媽媽,一邊用手胡亂揮著。我雖然感到害怕,但我當下沒有悔意,只想著要如何脫身,如何解釋錯不在我。而那些都沒有意義,回家自然是被罵得很慘,那同學險些失明。不過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只知道那一剎那,右手沾染了他的鮮血,看著小手被血腥著色,只是默默讓它流下手心,墜落地面,形成一灘小血泊,我從中看見了自己的眼神,好似魔鬼。用舌頭舔了手心,血的味道還蠻不錯的,說甜也不是,略帶有腥味的苦澀,讓我印象深刻。

  之後在國小就不再輕易動手,因為我害怕會奪走人命。偶爾跟同學起衝突,不過我都避開要害,只往鼻樑揮拳,我的心態非常可怕,並不是討厭那個同學,只是想看看流洩的血瀑罷了。而我不懂哭泣,連憤怒的表情也忘記了,就只是單純的揮拳,若要找個理由,那就是他們太吵了。我需要一個傢伙當犧牲品,殺雞儆猴。就因我這孤僻的性格,惹來太多風波,家人為我傷透腦筋。繼續迷惘下去,那是唯一的回報。

  上了國中,由於到處都是不良少年,有些會拿著小刀勒索你;有的則是強迫你吸菸。那時我很想動手,只是考慮到校規,不能輕易浪費自己的未來,只能選擇忍氣吞聲,心中卻想著千萬種殺死他們的方法。在現實中這樣矛盾的一再退讓,反而助長他們的氣焰,儘管再如何憤怒,告誡自己千萬不得動怒,一出手未來就崩塌了。隨著年歲增大,我逐漸明白世界本來就是黑白混淆,沒有絕對的安靜,稍稍釋懷了一些,但內心仍燒著猛烈的復仇之火。心中懷著恨意忍受日常生活的不堪,「在未來加倍奉還」,則是支撐我堅持下去的惡意。人啊,如果以惡意為食,臉孔及心會歪曲到令人恐怖的地步,那時的我就是如此。縱然歇手不傷人,怒氣卻移轉到無生物。在家我會摔鬧鐘、剪電線、摔爛電視、把菜刀砍鈍.......諸如此類偏差行為,沒有一個家人察覺,一方面掩飾的很好,一方面是懂得如何承顏屈歡,以虛假的笑容讓家人對我放心,而私下不斷破壞,絕不留情。極端的性格在此時攀上最高峰,我秉持著絕不出手,一出手就毫無轉圜的理念,漫無目的生存下去。

  高中三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雖有爭吵,但不劇烈;雖有噪音,但會克制。同學十分親切,老師也無私付出,我第一次感受到「活著」的滋味,體會被「認同」的愉悅,就從高中開始。國文老師像母親一般的慈祥,讓我瘋狂愛上國文,想藉此親近老師,找回我失去的感情。於是我漸漸懂得化去暴戾之氣,慢慢學習體諒與包容。同學的寬闊胸襟,讓我浮出了笑容。一開始有些不適,嘴角因做出難得的微笑而感到僵硬。閉上雙眼,我已經看不見血海了。手上的血污漸漸淡薄,我相信是如此的。老實說他們對我的重要性,遠遠勝過家人,家人為我帶來物質,老師和同學則幫我找回內心。缺一不可。只是家人對我的意義大多是利用,我也清楚這十分忘本,過河拆橋,我那時無能走出陰霾,只能往最壞的地方設想,藉此麻痺自己的情感。

  大學四年更是朦朧,悲喜交會,是非重疊。經由社團與社會工作的磨鍊,我一方面學習了如何真誠付出,一方面則是武裝起內心,敷衍從不看重我存在的人(大家都是一樣的)。大二沉溺於文學,慣於用筆記錄下不滿的情緒,用心說出自己真正的看法,在每一頁散發香氣的日記本上、在每一張綠意洋溢的稿紙上......我感到輕鬆快活。原以為悲傷與血腥將離我遠去,沒想到在最安靜閑雅的地方,我背叛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心。

  由於無法忍受宿舍的嘈雜,我選擇了外宿。寄居在一幢小小的房子哩,與信仰一貫道的人朝夕相處,而這快活的大園地名叫伙食團。自然入境隨俗,我接受了求道的儀式,用餐前會主動幫忙做菜,一貫道有活動時偶爾會參加,乍看之下十分融洽,其實只是我寄人籬下的自保手段。一開始的真誠不用懷疑,隨著時間流逝,我發覺很多矛盾的地方,我漸漸發現學長姊們的陋行,於是開始背離教義。開始在伙食團內偷用葷食,面對著神佛的畫像,我大搖大擺著,無視戒律。而有一件事徹底毀壞我對這兒的信心。學長欺騙了我,就是這樣簡單。我那時有個心儀的對象,常常與學長討論著如何博取對方的好感,沒想到學長與她交往了一段日子,而從未對我明言,使我一直蒙在鼓裡,嘗到背叛的滋味。或許是我不夠寬容吧,我嚥不下這口氣,於是開始蠶食一切。那時的我貪欲深重,有太多想買的書,可惜懷裡阮囊羞澀,一個月只能六千元的開銷,並沒辦法投資太多在閱讀上。而我學會了不擇手段,那就是變賣舊書。時常趁著傍晚,在每一間教室搜索著別人廢棄的教科書,無論是否遺忘,我都會成批拿到舊書攤,以原價十分之一的利潤賣出,那時的我,彷彿又有鬼的眼神,詭詐巧騙,佔據我的心頭。為了對一切報復,在我搬離伙食團的前夕,以清掃環境為理由,我變賣了所有前輩留下來的書籍,全數納入口袋,毫無羞愧。如今憶想,唏噓已無意義,這種偷竊的行為叫人髮指,也偷走了對方的信任,我還留下什麼?只有關著魔鬼的鐵籠子吧?

  是非人談是非事,不可否認由於自己偏激的個性,做了不少傷人甚重的壞事。對我無意義的人便遭到可怕的虐待及壓榨,那實在是太悲傷了。所以我的手心,從來沒乾淨過,而我一直假裝我洗清了罪孽。今昔相較,能多了什麼救贖的機會?個性上的圓融,讓我報復心不再強烈;逐漸開朗,也讓我不再對人使用詭謀,以虛假的笑容,騙取同樣在利用我的人的信任。過去的迷茫叫人睜不開眼,以往的泥濘讓我無法踏步跨出......當年的我唯有在孩子身邊,能卸下一切武裝與狡猾。我至今還是害怕與人相處,並不是害怕他們,而是害怕我不知不覺又利用、傷害了他們,所以選擇遠避,減少我能造成的破壞。

  我曾經喜歡的顏色,是宛若鮮血的朱紅。將一切捨棄的我,紅色是我最厭憎的過往,取而代之的是一無所有的雪白。什麼也不思考,讓心情回歸虛無,享受徹底的寂靜,聽著淅瀝雨聲,或許活著會有更多色彩,而我不希望再是一片血海。我的手還是象牙色的嗎?我希望是。如果無風之時,聽不到四周清脆活潑的聲音,會不會又泛起血色呢?我不敢妄自猜想。心中雀躍不止的殺意,哪天無法克制也不清楚,而眼前是白是紅或許不再重要。能聽見雨聲,不管如何,站在中央的頹喪人影,是不應該有顏色的。有顏色的該是浪漫的秋季。而不適合塗繪在一個人的心中,混淆著逾期的陳年往事。我想我不該有任何顏色的,直到死前最後一秒,仍應好好恪守,攸關「無」的喜悅。

台長: 蘇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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