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羅斯福路的騎樓下, 台北市正下著傾盆大雨,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段時間經常下起大雷雨, 我只能躲在騎樓下面看著馬路上的小河流發呆. 一個金髮碧眼的男孩子全身濕透了站在我身旁, 我沒發覺他何時出現在我旁邊的, 也許我發呆入了神.
Shepherd從微微冷得發抖的身上掏出了一包煙, 他點了一根菸沉思著, 他看了我一眼露出了濕答答的笑容. 我給了他一個乾巴巴的微笑.
"Hi, how’s going?" Shepherd開口搭訕, 也許只是打發時間吧.
"Hi, fine. Excuse me, do I know you?" 我的回答也許讓他覺得更冷.
"Well, maybe we did not know each other. However, we just started."
他是一位來自美國正在台大就讀的研究生, 他喜歡關於中國的一切人事物, 因此, 他的一切都變得很中國. 最重要的, 他是個gay.
我跟Shepherd來到了他所寄宿的台灣家庭. Maggie倒了兩杯熱茶給我跟Shepherd驅寒, Maggie是房子主人的大女兒, 她從Shepherd那裡學習英文.
"你是他的?" Maggie問我跟Shepherd的關係程度.
"我是他剛剛在路邊撿到的一個朋友." 我笑著回答. Maggie也跟著笑著.
"別擔心什麼, 我家人都知道Shepherd的性傾向, 你可以不用去在乎我們的眼光,..." Maggie侃侃而談.
"喔! 謝謝妳啦!" 我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
Shepherd不太能了解我跟Maggie談話的內容, 於是我直接對他口譯. 之後他大笑著. 那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是我畢生所難以忘記的溫暖.
好久的一段時間, 我經常到Shepherd家裡走動, 他也常到我天母的家串門子. 我們雖沒同居, 但卻經常一起上菜市場買菜. 我經常燒菜煮飯, 所以Maggie跟Shepherd常有口福. 尤其是Shepherd, 他特愛吃我燒的糖醋雞跟咕嚕肉. 每每差點連盤子都舔食乾淨了.
Shepherd對我有某種程度上的依賴, 他喜歡跟我共同從事一些活動, 他見到我時喜歡跟我說話, 沒見到我時喜歡說電話. 漸漸地, 他偶爾會留在我家過夜, 我也會留在他家看連續劇但沒過夜. 這樣的曖昧關係一直存在著, 直到我當兵前的幾個星期.
那段時間Shepherd開始酗酒了. 我也變得有點稀奇古怪. 我想那應該導因於接下來的種種不確定性吧!? 我即將開始過軍旅生活, 而他卻決定了要到彼岸的學校. 我想, 我跟他的關係就只能到此為止了吧!? 所以我決定不再接聽他的電話, 也不再跟他見面了.
我離開的前一夜, 台北下著濛濛細雨. 我整理著行李, 聽見Shepherd在門外叫著我的名字, 我沒開門. 我不想再跟他見一面, 因為那是多餘的也是奢侈的. 我悄悄地從窗戶的縫隙往外看, 一個大男生在雨中佇立著, 是那個曾經在騎樓下全身濕透了的Shepherd.
我沒勇氣再多看他一眼, 也沒勇氣去面對我自己. 但是我只能記得.
謝謝那位站在雨中淋雨的大男生. 我們從哪裡開始的, 也從哪裡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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