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與 李秋 君的故事
大畫家張大千一生一妻三妾,紅顔知己無數,
從20歲出名一直到辭別人世,張大千的桃色
緋聞比他的畫卷還豐富,由此,他也獲得了“
數畫人才華風流,古有唐寅,今有大千”的雅號,
可是,直到2004年3月,隨著張大千的一幅被
行家估價逾千萬元人民幣的巨幅山水畫
《蒼莽幽翠圖》的浮世,一枚大千先生從未外
露的《秋遲》印章神秘現出,風流才子那場驚
世駭俗的柏拉圖式戀情也被最終解密……
一跪“佳人”只爲惺惺知己情
張大千20歲時,因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過世,
他到寧波天童寺出家,三個月後還俗到了上海,
張大千拼搏于上海畫界時,仿石濤的畫到了連
行家都無法鑒別真僞的程度。
那時,寧波富商李茂昌也是被他“騙”過的
富賈之一,當李茂昌把花了50塊大洋買回
的“真跡”給心愛的女兒 李秋 君看時,她笑
著說:“畫是假的,但作畫之人天分極高,
將來成就之大,將是劃時代的。”
聽了女兒的話,李茂昌果真開始在上海畫界
尋找起這位高人來,可是萬般苦尋之下,他見到
的却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小夥子,聽罷對方的叙述
,張大千哈哈大笑,爲了感謝李茂昌兩年來苦苦
尋覓自己的苦心,他堅持一定要把大洋退還給對方。
李茂昌大洋沒有收,倒是交到了一個心胸坦蕩的小兄弟。
李茂昌幾次邀請張大千到寧波自己的府上小住
,實際上是有意讓他跟女兒相識。李茂昌的女兒
李秋 君畢業于上海務本女中,從小精通琴棋書畫,
姿容雅麗,性格溫婉,是遠近聞名的才女。一日,
張大千應李茂昌之約到寧波來散心。他在客廳等主人
時,被一巨幅《荷花圖》所吸引,一枝殘荷,一根
禿莖,一汪淤泥,飄逸脫俗,張大千長出了一口氣。
張大千嘆道:“畫界果真是天外有天啊。看此畫,
技法氣勢是一男子,但字體瑰麗,意境脫俗又有女風
,實在讓我弄不明白。”
李茂昌笑道:“看來兄弟你是十分青睞此畫了,
可想見見畫主?”張大千趕緊說道:“我是想拜師
還來不及呢,只是不知道這位鷗湘堂主是否還在
世上。”李茂昌笑著告訴他,畫主不但在世,
而且晚上就能見到。
張大千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一天。直到晚宴開始時,
客廳的門被“砰”地一聲撞開,只見夕陽的餘輝中
站著一位清麗絕倫的年輕女子。這女子看來是跑
來的,她的髮髻鬆散,還未來得及整理,臉上帶著
奔跑後的紅暈。李茂昌指著還沒有喘過氣來的女兒
笑道:“秋兒,這就是你一直崇拜無比的張大千。
”說完,他向張大千笑道:“大千弟,見過你的師傅吧……”
幾秒鐘過後,張大千終于反應了過來,推開了椅子,
幾步跑到了 李秋 君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口
中果真喊著:“晚輩蜀人張爰見過師傅。”
一段曠世奇戀就此拉開了序幕……
李秋君 木落秋遠圖
二跪知己恨不相逢未娶時
那次見面後,在李茂昌的“撮合”下,張大千乾脆
在 李秋 君所居後樓的“鷗湘堂”裏設了自己的畫室
,兩個人除了分室而眠之外,幾乎形影不離。
那時,張大千正值青春年少,風流倜儻,男歡女愛
的事情做過不少,這些連李茂昌都心知肚明。可唯
獨對這位三妹,大千却從來不敢越雷池半步。其實,
相處這半年來,張大千無時無刻不在想一個問題:
“爲什麽相見恨晚?”原來,張大千在自己的表妹
去世後,心灰意冷之際就在家鄉由母親做主娶了親,
第二年又納了妾。而這位 李家三 小姐,又如何
能够屈尊爲自己的妾?
張大千本性灑脫,不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但他却
背著三妹,偷偷地刻下了“秋遲”一方印。
在相逢張大千之後, 李秋 君也陷入了無盡的
苦惱之中:是打破常規,讓自己這個 富家大
小姐屈尊嫁給一個窮書生做妾?還是永不逾男女
界綫,一生保持兄妹知己的關係?一次, 李秋 君
見張大千在給四川的妻妾寫家書,試探性地對
張大千說,如果他能再收一個大小姐爲妾,該是
福分無邊了。哪知張大千在聽罷 李秋 君的話後,
楞怔了幾秒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竟一聲未吭。
第二天,張大千來到了自己的畫室,他第一次緊
閉了畫室,不讓任何人進來。直到傍晚,張大千才
打開了畫室的門。等 李秋 君端茶進來時,張大千
還是早上的姿勢,原來,他就這樣在畫室中靜坐了
一天。還沒等 李秋 君說話,張大千竟“撲通”一聲
給她跪下,把 李秋 君嚇得倒退了半步。
張大千說道:“三妹,我雖然年少輕狂,但是
我深深地知道,我這一生將爲畫而活,爲畫
而死。抛開男女情事不談,我一生最近的
紅顔知己,除你之外再無一人。但是,我若
納你爲妾,將使一代才女受辱,
而我也必遭天譴……”
張大千幽居園林
三跪故土塵蠟苔痕夢裏情
從此, 李秋 君把一生摯愛深深地埋在了心裏,
在張大千面前沒有再提過談婚論嫁之事,
而是以妹妹自居。
上世紀30年代初, 李秋 君跟隨張大千來到了
上海,在國立美術學校任教。 李秋 君一如既往
地照顧張大千的起居,甚至親手縫製張大千的衣服。
張大千雲游四方時,乾脆由 李秋 君代選門徒,
徒弟們也敬 李秋 君爲“師娘”, 李秋 君也幷不
拒絕,就這樣, 李秋 君終身未嫁。
怕三妹寂寞,抗戰前夕,張大千把自己的親生
骨肉心瑞、心沛過繼給了三妹做養女, 李秋 君
把她們視如親生骨肉,盡心疼愛教育。
在 李秋 君的鼓勵下,張大千决定遠赴敦煌寫生,
這次敦煌之行對張大千的一生都産生了决定性
的影響。雖然敦煌苦旅使張大千蒙受了“古文化
破壞者”的不白之冤,但也奠定了他在中國繪畫史
上不可替代的地位。連徐悲鴻也感嘆“五百年來一
大千”,畢卡索在看了張大千晚年的作品時曾發出“
真正的藝術在東方”的感嘆。
不管張大千在哪裡,他從未中斷過與 李秋 君
的聯繫:在黃山,在四川,還是在遙遠的敦煌,
每到一處,他一定把藝術感受寫成文字,傳送給
遠方的三妹,與她共同探討藝術上的話題。他們
將這種通信習慣持續了近40年,直到張大千于
1949年去了東南亞,彼此失去了聯繫爲止。
晚年張大千
1939年,雖然國內戰局頗緊,但是張大千還是
惦記著遠在上海的三妹,偕新婚四夫人雯波一起
從成都坐飛機到上海爲李秋君慶賀50歲大壽。
當時,張大千已經患上了糖尿病,所以每吃一道菜,
都要由李秋君先品嘗。臨行前,李秋君拉住雯波
夫人的手,把自己親自爲張大千書寫的菜譜交給她,
對她說:“好妹妹,你能够每天在他的身邊照顧他,
有多好,我就是不能够啊!他是國寶,
一切要以他的身體爲上!”
抗戰期間,在淪陷區上海的 李秋 君同 何香凝
女士一起組織了災童救護所,專門收容無家可歸
的孤兒。而張大千則萬分惦念遠在淪陷區的三妹,
多次勸她趕快到自己的身邊,怕“戰亂紛紛,骨肉
分離”。但是, 李秋 君無法離開上海,一是惦記
在念書的兩個養女,二是不願給張大千的生活
增加負擔。1945年8月,遠在成都的張大千聽
到抗戰勝利的消息後,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揮筆
畫下了一幅歌頌祖國山河美好的巨幅山水畫《蒼莽
幽翠圖》,幷且蓋上了“秋遲”之印。他蓋上此印有
兩層意思:一是因爲他深知此畫將是他一生之傑作;
二是爲了將來有一天讓遠在上海的 李秋 君看到,
遙寄思念之意,以此紀念他們一生的情意。隨後,
他將此畫交給了好友謝稚柳,希望謝稚柳把這幅作品
拿到上海展覽時, 李秋 君能看到略寄相思。遺憾的
是,謝稚柳還未來得及將這幅畫展示給 李秋 君,
《蒼莽幽翠圖》1952年就被沒收,直到1984年
才歸還給 謝稚柳 先生,這時,張大千早已遠在海外,
李秋 君終其一生,也未能見到這幅畫。
李秋君 牡丹、荷花、菊花、梅花圖 四屏
1949年,張大千從東南亞到南美旅居,他思念一生的摯愛,每到一個國家,就要收集一點那裏的泥土,然後裝在信封裏,寫上“三妹親展”。到張大千去世時,他已經有了十幾個從來沒有被打開的信封。後來,通過在香港的李秋君的弟弟轉來的他給李秋君的信中這樣寫道:“三妹,聽說你最近纏綿病榻,我心如刀割。人生最大憾事爲生不能同衾,而死不能同穴。你我雖合寫了墓誌銘,但究竟死後能否同穴,實在令我心憂。蜀山秦樹一生曾蒙無數紅顔厚愛,然與三妹相比,六宮粉黛無不黯然失色。八哥今日猶記初逢時你一副可愛嬌憨模樣,銘心刻骨,似在昨日……恨海峽相隔,正是家在西南常作東南別,塵蠟苔痕夢裏情啊。”
1971年,李秋君去世時,張大千正在香港舉辦畫展。當聽到最愛的人先去的消息時,張大千面朝李秋君居住的方向,長跪不起。幾日幾夜不能進食。從那以後,他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身邊弟子常聽他說的一句話是:“三妹一個人啊……”
8年後,張大千謝世。2004年3月,他專爲李秋君作的《蒼莽幽翠圖》終于由好友謝稚柳的後人奉出拍賣。這幅張大千的一生力作浮出後,“秋遲”的來歷才得以最終解密,從而曝光了這段曠世絕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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