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車的把手整齊地搖晃著,完全符合物理的慣性作用。
窗外的景物,跟一年前一樣,只是房子變多了。而公車上的人,變少了。
幾小時前從韓明川他家離開時,班長何光浩邀我和一些同學去他家坐坐。
不過,去的人只有我、風紀股長陳韻婷和衛生股長羅維德。
我們從車庫走到客廳,菲傭幫何光浩、陳韻婷、羅維德和我遞了拖鞋。在面對花園有著一整面落地窗的小茶間裡面,喝著菲傭送上來的新鮮水果茶。
何光浩問了我一些跟我大學還同校的同學近況,也和陳韻婷、羅維德聊了一些。不過因為心情有點沈,聊了一晌便告辭離去。
雖然何光浩他堅持開車送我去車站搭火車,但是我微笑地推辭。因為我想再懷念一下許久未有的這一段路。
陳韻婷和羅維德因為家還在住在這邊,不像我已經搬走了,所以繼續留在何光浩家裡聊天。
我信步田間小路,過了小橋到了公車站牌。等了不知多少時間,公車終於風塵僕僕地出現。
我望著窗外的景物,勾起了高中時期的回憶。
高三畢業後,已經搬離這裡一年,但是那時搭公車上學的歲月卻好像是半年前、上個月、前天的事情,是那麼的清晰鮮明。
兩年前……。
早晨六點多,公車的把手整齊地搖晃著,完全符合物理的慣性作用。
而我違背生物學,正盯著一個隔壁的男生看。
那個男生,就是我的同學。同班同學韓明川。
我只能偷偷地盯著他,他一稍有動作,我馬上收回目光,用課本擋住。
雖然是同班同學,但是我很少跟他說話。
只知道每一天早上,他會在從我家那站往下的第五站上車。
那時我們高三重新分班,高一高二時跟他不同班。所以雖然高三同班了,但是並不熟。
不過,自從有一天早一些時間出門,搭那一班公車遇到他,我就開始搭六點三十三分這一班了。
喜歡他什麼?
說不上來,也不記得了,就是喜歡吧。
沒有什麼多餘的原因,沒有什麼浪漫的理由。
就是喜歡吧。
單純的喜歡他。
每天早上能看見他,就可以讓我一整天都很高興。
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而且能每天跟喜歡的人一起搭公車上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雖然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
但是我卻很能珍惜這一份小小的幸福。
記得第一次跟他說話,是班際籃球賽的時候……。
當時我因為球打的還不錯,所以被推選為班上的代表選手之一。而他……韓明川,也是其中一個。
「韓明川!你要喝什麼?」另一個同學程向陽掛著兩個招牌酒窩,微笑地對韓明川說。
「隨便。文華泰你要喝什麼?」韓明川看著我說。
這是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很無聊吧。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我依然記到現在。
因為那是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也隨便。」我有點慌張地回答。
「怎麼都隨便啊?真是的。」康樂程向陽接著往班長何光浩的方向喊著:「小光!他們都隨便啦!」
「我也要一罐!」衛生股長羅維德,也是球員之一,對著程向陽喊。
只見何光浩用手指比了比四,程向陽就跑向合作社去了。
「你球打得不錯喔。」韓明川用毛巾擦一下頭上的汗說。
「你也不賴啊。」我說話語調有點僵硬,幸好因為剛打完球,呼吸比較急促所以聽不出異狀。
「你家住我家附近吧?」
「什麼?」
「前面幾站吧。你蠻用功的欸,看你每天上學坐車都在看書。」韓明川微笑著說。
「喔,對啊,幾站吧。」沒想到原本用來當掩護的課本,竟然成了用功的假象?
「我比較笨,沒辦法像你這樣利用上學坐車的時間看書,我啊,就是怎麼考也考不好。」
「我也考不好啊。」成績也不是很好的我,總不能說是因為為了掩飾我的視線才在公車上假用功的吧。
「不過反正用功也沒用,不如多花時間打球還比較有趣。你有在打球嗎?」
「其實我也常打球的。」
「是嗎?要不是要練球,我還真的很少看到你在學校打球。」
「沒人找我啊,哈哈。」
「是你自己不想打吧。我星期六星期天都會去河邊的球場打球,看你要不要過來?」
「好啊。」我微笑了,因為這樣,我就有藉口多跟韓明川走近一些了。
因為班長何光浩的要求,所以被挑中的選手都要強迫放學後留下來練球。
而我跟韓明川之間,也多了一些互動。後來每個星期六日都去河邊的球場和韓明川與其他同學一起打球。
也開始在每天的公車上聊天,放學一起等公車回家。
那時打球練球,被老師罵,考試溫習,出去烤肉,甚至去他家玩,來我家玩,一堆事情可以聊。
雖然忘記聊些什麼了,忘記還有哪些人,忘記了周遭的景物。
沒有忘記的…是他當時的笑臉。
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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