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運從北投站開始,由高架轉為平面。繼飛仍然坐在伯勳旁邊的位子。眼罩已經拿掉了,右眼和眉毛之前還有一小塊用繃帶固定的棉布。
看著寬敞的後面車廂,隨著軌道的彎度而擺動。
繼飛頭沒有枕在伯勳的肩膀上睡覺。伯勳則是看著窗外綠草如茵的關渡平原。
列車經過關渡平原,過小隧道,到了淡水河邊。再穿過紅亮的關渡大橋,繼飛開口說「我今天就會去追范星卉。」
「喔。」伯勳還是看著窗外,沒有太多的回應。
沿著淡水河,車子過了紅樹林,準備到達終點站淡水。
繼飛對伯勳說「這樣你會不會更討厭我?」
伯勳看了繼飛一下,這是什麼怪問題,懶得理繼飛說了一句「無聊。」雖然心裡頭真的有點酸酸的,不過伯勳並不想管。
「我眼睛已經可以看了,今天我自己可以騎去學校,你自己坐公車吧。」繼飛笑著說。
「恭喜你眼睛好了。」伯勳又將頭轉向窗外。
「要不要我再載你一次?」繼飛笑著說。
「謝謝,不用。」伯勳看著窗外說。
繼飛看伯勳始終如此,也沒有再多說話。
到站後,兩人走出車廂,順著電扶梯下去,出了紅色的淡水捷運站。伯勳往搭公車的地方去,因為繼飛機車也停在那個方向,所以兩個人還是同路的。
伯勳到了公車站牌停了下來。繼飛拍拍伯勳的肩膀「喂!」
伯勳轉過頭,不耐煩地說「幹嘛?」
繼飛的頭突然靠過來,輕輕地吻了伯勳一下。
伯勳呆掉了。
這是什麼畫面?
現在是什麼情形?
伯勳看到繼飛閉上的雙眼,也看到了右眼上方那一塊小繃帶。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繼飛的臉。
這個討厭的傢伙的臉。
只有短短的一秒鐘,繼飛離開伯勳的嘴,笑著說「這樣你會不會更討厭我?」
「砰!」繼飛畫一說完,就被伯勳往臉上揍了一拳。
伯勳喘著氣,大聲大吼著「你幹嘛?」
繼飛一手摀著被揍的左臉,一手將身子撐起。
站好後,繼飛看著伯勳說「看你能多討厭我,不過…」繼飛露出一點苦笑說「看起來…是真的很討厭。」說完就轉身往停機車的地方走過去。
伯勳看著繼飛的背影,並沒有再追上去給這個討厭的傢伙幾拳。體內不知是什麼腺素又上升,伯勳呼吸沈重,心跳也跟著加快。
雖然心中的煩躁升到最高,但是酸度卻相對地下降了…。
…
「怎麼今天不是發呆?」思芸敲敲伯勳的頭說。
「怎樣?」伯勳看著窗外說。
「你今天怪怪的。」思芸敏銳地觀察到伯勳不一樣的地方。
「還不都一樣。」伯勳看著窗外被風吹的搖曳的樹說。
「你嘴角有一點點的微揚,是不是有什麼好康的事發生了?」思芸好奇地坐在伯勳前面的位置上問。
伯勳想到早上被繼飛強吻,皺了眉頭說「哪有什麼好康?你別亂猜。」
思芸笑了起來,用手頂了伯勳的額頭一下說「還說沒有,你耳朵都紅了。」
伯勳不知道自己耳朵竟然會紅了,趕緊將頭轉向窗外,不去看思芸。
思芸古靈精怪地說「在想女孩子啊?」
伯勳不想再回答。
思芸笑了一下又說「蛤蜊又再耍孤僻了。」
伯勳沒有回答,也沒有看思芸。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窗外。
這時候星卉走進教室,繼飛也站了起來,走向星卉。
「早!」繼飛自信地笑著說。
「呃…早。」星卉有點不知所措,沒有想到繼飛會來跟自己打招呼,印象中,都是女生主動去跟繼飛問候,從沒有看過繼飛主動跟女生說早安。
當然,周圍的女生和男生們也在注視著繼飛和星卉兩人。
「我眼睛已經好了。」繼飛指著自己右眼的傷口說。
「太好了。」星卉撥一下頭髮,害羞又高興地說著。
「放學我可以送你到北投站,你從那邊搭比較省錢。」繼飛又接著說。
星卉不敢相信繼飛竟然要接送她一段路。雖然有很多男生想接送星卉,有機車的,當然也不乏轎車,但是星卉都沒有答應。雖然繼飛只是送到北投,而不是公館,但是已經足夠星卉高興地答應了。
「謝謝你。」星卉高興地說著。
一聽到這句,旁邊的男男女女每個臉都如喪考妣。
喜歡星卉的男生,包括正豐,都恨不得痛扁繼飛一頓。喜歡繼飛的女生,都巴不得教訓星卉一遍。
伯勳雖然看著窗外,腦中又出現了早上被強吻的畫面。耳朵雖然不想去聽,但是繼飛和星卉的對話還是傳了進來。
酸度又提高了許多,一股火也跟著冒起來。
「幹!眼睛好了又作怪!」正豐不爽地走過來跟伯勳講。
思芸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對著正豐說「呵呵,原來你也是星迷之一啊?」
「碰!」伯勳重重地往桌子上搥了一拳。
思芸嚇到了,正豐也傻住了。
整間教室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到伯勳的位置上。
伯勳接著立刻走出教室,正豐趕緊跑過去問個究竟。
思芸的表情變了,依然坐在那個位置上。
思芸看著伯勳的位子,那個空位子。她沒有料到她會看到剛才的畫面。平時像個男生般活潑好動的思芸,竟然說不出話來。
只有那一瞬間,正對著伯勳的思芸才看的到的畫面。
思芸慢慢地轉過頭去,看到繼飛和星卉站在門口。星卉一臉不知所措,以及看著門口閃過一絲哀愁的繼飛。
於是…
那瞬間的畫面,伯勳的表情,重重地烙在思芸的心裡。那停格畫面的成因,就是思芸正在注視的那對男女。
第六回結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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