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醫院總是平靜的,病人睡了,只剩護士和值班醫生保持清醒,因為這個時候打破寧靜的就是大事。
就像今晚。
春野櫻本來待在辦公室裡小憩一會兒,沒多久就被傳呼鈴叫醒,披上白袍趕往急診室。一來到急診室,映入眼前的是六位染血的暗部人員,出血的程度讓經驗豐富的她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隨後來到的醫生也不例外。
她用手重壓最近一位人員的手臂試圖止血,無奈傷口如窟窿般大,鮮血仍汩汩不住。她用最快的速度檢查其他人員身上的狀況,判斷他們身上的傷口無法用醫療忍術治療,隨後下達指令:「準備手術室!現在醫院裡還有多少醫生可以執刀?」
『兩位,可是只有一位麻醉師。』
一名麻醉師要負責三個手術室,再加上傷患的傷勢都不輕,顯然是個難題。
「能聯絡到其他麻醉師嗎?」
『目前聯絡不上。』
就在櫻和醫護人員苦惱時,其中一名暗部人員在病床坐起,揮手要他們過去。
『我身上的傷還撐得過去,先醫治其他人吧。』
從面具下透出的聲音散發出冷靜的氣息,讓櫻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些,她再次檢查他身上的傷,確實不比其他人嚴重,也比較能等。
「我知道了,若你有任何惡化的情況,馬上通知醫護人員。」
櫻隨即去準備動刀,經過一番努力過後,經手的兩位病患的血總算止住了,傷勢也控制住了。其他兩位醫生負責的手術也順利結束。
櫻步出手術室,無力地拉下口罩,長時間的專注也帶來疲倦,這時護士來到她身邊。
『醫生,在急診室等著的病患說想要給醫生看看,還是要換別人?』
縱使疲倦,櫻仍搖搖頭,說:「我去就好。」
手術服都來不及脫下,她就披上白袍來到急診室,來到那位病患的床前。只見他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有先做處理不再血跡斑斑,臉上仍掛著面具。
「現在感覺如何?」
那人不語,用手指自己的背部。
櫻要他翻過身讓她看看,他坐起身將後面沾滿血的衣服撩起,上頭有一道從左至右的傷口。這麼大的傷口居然不治療,這可是需要縫合的傷口!
櫻幾乎要發怒,勉強吸氣壓制怒氣說:「剛才為什麼不說?這麼大的傷口可能讓你以後都不能當暗部了!」
『隊長要保護隊員,這是暗部的規定。』
「暗部的規定我管不著,但是在醫院就要聽醫生的話!馬上進手術室!」
因為只是縫傷口的手術,所以手術室裡只有她、一位護士、一位麻醉師以及病患。
櫻來到手術檯前,發現病患臉上仍掛著面具不肯拿下,她問護士:「怎麼沒幫他拿下面具?」
護士看著櫻,委屈地說:『病患不肯讓我拿下面具,每次一要拿他就抓住我的手,抓得好疼呢。』
她手上的痕跡隱約可見,櫻不好再說下去,只好自己親自上前拿下他的面具。
「要給你打麻醉藥,面具要拿下來。」
那人見到櫻要取下面具,撇頭不讓她碰觸。從他方才說話的內容可以推論出他以身為暗部隊長為榮,而且很尊敬謹慎自己的職業,難怪會擔心身分曝光。
櫻柔聲解釋,希望能放下病患的戒心。「請你放心,我們常與暗部接觸,有保密的責任。」
那人不再說什麼,她就當他同意了,伸手取下面具。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張熟悉的臉孔,她沒有想過會在今日的情況下遇見他。
宇智波佐助。
一旁的護士看到醫生的呆愣,上前去提醒她:『醫生,病患需要快點動手術,不然會有後遺症。』
櫻強迫自己轉頭跟護士對望後點頭,強迫自己帶上面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動手術。注射麻醉後的佐助陷入沉睡,毫無防備的表情讓她感到熟悉又陌生,她收回目光,戴上口罩穿上手術衣,站在手術檯前執起手術刀。
現在的她不是春野櫻,而是一名拯救病患的醫生。
手術很成功,縫合好傷口後她將病患交給其他人員,先一步離開手術室。拉下口罩,她沒有換上原本的衣服,穿著手術服一步一步慢慢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關上辦公室的門後上鎖,轉身她看見白光自天邊劃出一條裂縫,忙了一整晚也要天亮了。她覺得好累,沒有力氣回家了,就隨意披上醫師袍趴在桌上睡了。
待睡醒已經中午了,感覺有點著涼,從抽屜裡拿出維他命配著熱水吞下。想起衣服沒有拿回來,她披上大衣走出辦公室,發現護士已經將她的衣服送來掛在門把上了,不免被護士的體貼感動。
匆匆收好東西返家一趟,又得在兩點以前回來值班。看完門診,她又得巡房,當醫生的人都是勞碌命。
巡到高級病房,她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點頭後才拉開門牌寫著宇智波佐助的病房門。床頭邊櫃子上的花瓶插著三色堇,宇智波堇則坐在花瓶下的椅上,正在給佐助削蘋果。佐助則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身上蓋著一條自行帶來,看起來保暖的毛毯。
「打擾了。」
宇智波堇看見她來了,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向她彎腰敬禮,每個動作都是那麼優雅自然。
『謝謝春野醫生照顧外子。』
櫻點頭並要她坐下,她來到病床前佐助才睜開眼。
「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
櫻要求查看他背上的傷口,一旁的妻子連忙扶他起來。
「傷口恢復情況很好,若有任何問題隨時向我們反應。」
櫻掛起專業的笑容,眼神掃過宇智波夫妻身上,敬禮後離去。離開病房後她點點頭,讚揚自己剛才的表現,覺得自己很專業,是個不會被私人情緒影響工作的醫生。
佐助的傷復原得很快,轉眼間明天中午他就可以出院了。
面對佐助即將出院,她的心情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難過,但是慶幸的是不用再戰戰兢兢、假裝冷靜地工作。每次巡房探視病人,宇智波堇都會在一旁陪伴丈夫,他們的感情很好呢。
今晚輪到她值班,她待在辦公室批閱病歷,一陣子後脖子因為長時間維持相同姿勢而酸痛,她放下筆起身活動。
牆上的掛鐘指出現在已經半夜兩點了,大多數的人都在睡夢中,可憐的醫生還要硬打起精神。若她是個平凡的家庭主婦大概也休息了。
倏地她想起宇智波堇,照她說話的內容,婚後的她應該是全職家庭主婦。家庭主婦料理家事也不是件輕鬆的事,但能在丈夫需要陪伴的時候給予關懷,能照顧住院的丈夫,親自削蘋果給他吃。相較之下,快要沒有自己的時間的她是做不到的。如果她是男人也不會選一個忙碌到連好好說些話都不行的女人作為伴侶的。
她很清楚醫生是她的志業,因為當她在工作的時候心中是充實的,縱使見過人生百態,悲歡離合,她不後悔自己是一名醫生。
回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她取出一面鏡子,鏡面反射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孔,雙眼下方的黑眼圈深如黑夜,假日一到她可要好好補眠。
下垂的嘴角在聽到敲門聲後消失,她急忙將鏡子塞回抽屜。又有病患了,她現在是醫生。
「請進。」
本以為來人是護士,推開門的卻是現在應該躺在床上休息的宇智波佐助。面對在深夜獨自來到辦公室的他,她下意識提高警覺,外遇風波一次就有得受了。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宇智波先生。」
她試圖用稱呼拉開彼此的距離,不料佐助卻不為所動,他穿著病患服裝外披掛大衣,大衣隨著他關門的動作搖擺。關上門後他來到沙發後坐下,全然像在自己家。
『坐。』
他的口氣像極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一切由他作主,櫻仍不死心。
「我去倒杯茶。」
『不用了,坐。』
知道再反抗下去苦的是自己,櫻認命地坐在他前方的沙發。
她總是沉不了氣,開口:「這次的任務難度很高吧?居然能傷到你……」
『嗯。』
櫻一聽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那個不可一世、意氣風發的佐助居然會承認任務的難度?
「S級任務?」
佐助沒有回答,一陣子她才想起暗部有保密的義務,虧她也是暗部的一員,居然忘記不能過問他人的任務內容。
『我以為我已經忘記恐懼,沒想到還會害怕死亡。』
他的目光對上她,她欲躲避卻移不開。
「害怕死亡……」櫻重複他的話,問:「你害怕無法完成你哥哥的願望?」
『不,害怕再也見不到。』
「再也見不到什麼?」
“你太太”這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櫻連忙制止。
佐助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話?難道這段對話不適合和他的妻子討論嗎?也對,同樣是暗部成員的她能夠理解和死亡共舞的感受,妻子則是嬌弱的花朵,不曾吹過外頭的強勁烈風,不該扯入暗部的恐懼黑暗中。不過,佐助肯向她訴說心中的感受,代表她在某方面值得佐助信賴吧。
她重整情緒,沒有面向佐助而是對著前方說:「佐助……你是我見過最有實力的人,若有一天你和死亡面對面,我相信你不會是有去無返的那個人。」
她感覺到佐助的視線快速掃過她,又快速恢復到前方。
「我們都會害怕死亡,這是很正常的,你不用感到羞愧或是責怪自己。」
想到自己和佐助往後能像這樣當能肩並肩聊天的普通朋友好像也不錯,櫻微勾起嘴角扯出笑容。
佐助沉默地盯著那張帶著笑的側臉,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才離去。
數天後她經過佐助住過的病房,門口的名牌已經換成別人的了。她歛下雙眼輕咬下唇片刻,又抬起頭遠望窗外西下的夕陽。
和佐助真的是過去式了,那晚平靜的比肩談天說明他們可以像朋友般相處,不必像剛得知他要結婚時哭鬧不肯放手。
佐助想要的她給不了不是誰的錯,她不必為此自卑,只能說他們不適合罷了。
抓著過去的感情不放,對誰都不是件好事,即使放手會有些惆悵。
櫻整理好心情,在心裡對過去和佐助的點點滴滴說聲感謝和再見後,轉身開始和佐助只是朋友的新人生。
只是,這段新人生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硬狠狠的打破了。
〈未完待續〉
作者後言
好久不見了大家,學校課業終於告一個段落了
也來到了寒假,不過心情有些矛盾複雜
一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和煩躁
二是對於自己的缺點感到沒自信
我知道自己有時候會沒來由地情緒低落
被人批評的時候容易質疑自我
抱歉跟大家傾倒我的情緒垃圾
回來說說KMA吧!這篇我想描述櫻找到和佐助的相處方式了
藉由工作中她找到自己的定位,也了解沒辦法給對方他想要的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錯
夜晚的聊天讓她發現可以心平氣和地和佐助談心
傷口不那麼痛了,看似她可以走出和佐助間的感情
不過!這篇還沒有完結,所以又會有事情發生囉
最後,謝謝大家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