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堤 生活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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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是這麼開始的。

上下班慣常會經過一窟又一窟的養鴨池，我總不經意地看著他們戲水、發獃、拍打羽翼......。突然有一天，距離公司最近的那窟池裡的鴨兒們全都無預警地失蹤了。這讓我慚愧而且感傷。而這並不是我一個人做的事，是我們一起做的，是那大量繁殖生物的我們，間接偷走了他們的生命。

從那時候開始，我開始特意留心附近的池窟。有幾群仍是失蹤了。

也有幾群被我從小看到大了。趁著下班，趁著天色尚存矇矓日光，我停下機車，為他們拍照，也和他們說話。

我喚他們:傻鴨鴨。

傻鴨鴨：

你們到世上來報到了耶。是我們特意孵化了你們的一生耶。你們會因為有了生命，有了那些生之過程，而感到快樂或者......感謝我們嗎?

傻鴨鴨: 

就要日落了。關於日升日落，你們知道的吧?

日落後的夜晚會太漆黑嗎? 如果天冷你們會窩在一起取暖的吧! 

傻鴨鴨：

你們快長得足夠豐腴了。我看到你們正戲水著呢! 就這麼繼續傻傻笨笨而快樂的玩耍吧。傻鴨鴨，關於那最後一瞬間,你們不會了解太多的。請盡情地享受當下吧，不要像我一樣愚蠢地老是過去現在未來都攪和在一起的生活著，也不要像我一樣，常會不小心的掉入陷阱，以為總有未來而揮霍當下。

傻鴨鴨：

你們在看什麼呢？看美麗的風景嗎？我要說一件很慘忍又自以為浪漫的事了。

如果......如果哪天我啃蝕了你們的遺體,我該對你們說些什麼? 

謝謝。好不好？

畢竟說對不起不僅於事無補又不浪漫。謝謝你們曾經活著，謝謝你們活的得那麼美麗，謝謝你們在生命終結時還讓我果腹，謝謝你們讓我們這小小的身軀逐漸成長逐漸衰老，謝謝你們讓我們成為萬物一體的生命。

傻鴨鴨：

看看你們把潔白的羽毛弄得髒髒的，就跟我小時候一樣，老是弄髒衣服，還好我的世界有一種很便利的東西，叫做洗衣機。也還好我們的世界也為了你們發明一樣東西，叫......脫毛機。

當我仔細端詳你們時，竟然想流淚。真是掃興，希望你們沒有瞄到。

我想我大概快跟你們道別了，請讓我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慎重地向你們說一聲：謝謝與再見。是的，再見。但你們不要悲傷，其實你們也會跟我們一樣的，而且總有一天我們會承載著如你們這般的生命一起，入土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