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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08 中國時報
美式民主的危機
李尚仁


繼民主黨代表大會之後，共和黨代表大會（布希競選連任的重頭戲）也在紐約於示威和反恐戒備中結束。這些龐大炫目的政治活動所耗不貲，而出錢埋單的主要是大企業。

美國法律規定只有公司主管個人可以對候選人捐款，但法規漏洞卻使得企業財團本身能透過贊助黨代表大會活動的方式來獻金。在金額上，高盛以近四百萬美元居首，二、三名是「全國批發商協會」和「摩根史坦利」。過去對政治現金不熱中，但近年飽受到反壟斷訴訟之苦而了解其中奧妙的微軟，則以一百七十六萬美元的捐獻位居第四。有的企業捐款有政治傾向，如時代華納就以三比一的捐款比例傾向民主黨，而沃爾瑪（Wal-Mart）超商集團則是一比四地強烈傾向共和黨。微軟略偏民主黨而摩根史坦利則略偏共和黨。高盛和花旗等企業則是用等量捐款來兩邊下注。


不論個別企業捐款傾向如何，美國這種需要大量競選經費的選舉方式，兩黨候選人都無法忽視大老闆們的意見。更巧合的是今年兩位總統候選人都是億萬富翁。難怪獨立候選人奈德會評論說：不管大選結果如何，美國的企業財團都是贏家。

除了選舉政治獻金之外，美國的政商關係還有更具爭議性的管道。由於九一一攻擊主嫌主要來自沙烏地阿拉伯，賓拉登更是出身該國鉅富名門，而使得美國和沙國的關係受到密切檢視。調查作家昂傑（Craig Unger）最近出版的《布希家族、沙國王室》（House of Bush,House of Saud）一書，以大量資料和扎實研究，紀錄雙方長久而密切的利益關係。他估計七○年代中期以來沙國富翁對美國公司的投資高達八千六百億美元，其中不少流入和布希家族關係密切的德州石油工業。布希父子的競選都得到德州石油業的大力支持，而這兩位總統也在能源與環境政策加以回報。沙國也透過對美國石油業的投資來用心經營和布希家族的關係。小布希經營的哈肯石油公司（Harken Oil）面臨營運困難時，沙國投資客即時伸出援手，反讓小布希獲利一筆。昂傑估計從沙國流到布希家族及其相關企業的金額高達十四億七千六百萬美元。

大財團甚至外國政府透過政治獻金和「投資」來取得美國政府支持，在此同時卻有大批美國人民的利益未能透過基本民主程序來得到代表。美國選舉投票率向來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沒去投票的以窮人居多。造成這種現象的因素很多，包括在現有體制中找不到能吸引他們與代表他們利益的政黨與政治人物、缺乏足夠資訊和教育來幫他們認識自己的利益所在、沒有足夠的資源與管道進行政治動員等。也有不少窮人是被法理大有問題的法令剝奪了權利。上次大選發生爭議的佛羅里達州就規定有前科者不得投票，導致許多貧窮黑人被剝奪投票權。布希弟弟主政的佛州政府將選舉業務外包給私人公司，該公司還錯誤地剝奪許多沒有前科的黑人的投票權，難怪選舉結果受爭議。

當一個民主體系的競選活動如此依賴財團的捐助，國家卻有近半公民放棄或無法行使投票權，後者又和階級差距有密切關聯，這樣的政經體制已經大有問題了。

圖：台長在林肯紀念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