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風吹得清勁,趕緊拉拉衣襟,向捷運走去。
換了平日,這個時晨,還在床上未轉身。
星期六的早晨,街上沒有很多人,大概正在床上享受周末吧。
先到火車站,再轉公車。
很幸運地,不用多久就等到了公車。公車又很快地到達目的地——鼓山輪渡站。
在台灣的第一個早上,第一次不是吃便利店的商品。
「吃點甚麼?」阿姨問道。
「炒麵吧。」早上吃炒飯好像太誇張。(雖然平日我也吃炒飯當早餐XD)
「要不要配湯?」
「嗯……有甚麼湯……鮮魚湯。」這個沒有嚐過。
就這樣坐下來,邊看着電視上有關選舉的新聞邊等待我的早餐。
「阿妹,你要多少魚?」
「一點點就好了。」
「你自己來挑吧,來。」
「我一個人吃不了太多啦……」如何叫多?如何叫少?一面說不能吃太多,一面挑了四塊。
「要xxxxx口味還是衛生口味?」XXXX口味?
「…………」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這次更嚴重了,整句沒聽到。
「就這個吧。」指指眼前正在燒的湯。
「衛生口味吧。這個……六十元,炒麵六十元。」
啥?兩個六十元?沒錯,阿姨再次給我確定。
完全沒有預算會吃一百二十元的早點耶。炒麵要用上六十元嗎?這我才看到餐牌上「鮮魚湯」下面寫的是「時價」,好像我吃的是海鮮,所以有「海鮮價」……
直到炒麵捧上來的時候才明白,跟我想像中的豉油炒麵不能比啊,是海鮮炒麵﹗﹗熱騰騰的湯也煮好了,甜甜的,都是新嚐試。
吃個滿飽再出發。
踏上旗津一號,向小島駛去。
九點好像太早了,連旅客服務中心也沒有開放。
還好租車的店已準備就緒。
旗津踩風大道,我來了~~~~
其實第一段路不能太HIGH,中心大街兩旁都是擺攤的,機車、汽車、行人走在同一道路上,沒分行車線,人車穿梭,得自己看顧自己。
沒有人可倚靠,方向、路線、速度、停進都是自己。初騎上車,一寸一驚心。
網誌上都說,踩風大道第一站要到燈塔去。可是,山腳的指示牌說自行車不能進。只好用腳走上去。
走得吁氣連連,但很值得。
穿過大門,小山上的白色燈塔像是把時光倒流,回到燈塔的光輝歲月,居高臨下,看盡腳底的繁華;突然,時空轉移,燈塔仍在,只是腳下來來往往,匆匆忙忙,不再看到燈塔的光……
藍天下,風揚起面面旗幟。剎那間,仿佛看到白髮蒼然的老人,挺着腰,面向前方,眼神穿越時空,守着他的使命,他的歷史。只要他仍在。
定格在腦中的畫面,比明信片上的還要美。
去程時聽到有人說這個地方不值一遊(很港腔的國語說的)。真可惜,他們沒有見過這美麗的一幕。給我一次機會再選擇,我仍然會來,來向這位老人致敬。
道別老人,繼續踩風。
穿過熱鬧大街,終於駛入了自行車專用道。
傳說中,車道沿海,但是騎了好一大段路,都只是沿馬路,加上自行車道上幾乎只有我一台車……(真的是專用啊……)一度懷疑自己走錯了。不過,路牌上有明顯指示,我的確在原定的路線上行走。
沒有海,仍有樹蔭。樹從土裡長出來,土上沒有水泥、沒有磚頭、沒有「不准踐踏」的字牌,就這樣帶點原始和粗糙。不介意鞋上沾些泥土,漫步於樹間,累了,還可以掛一張繩網作吊床,聽着鳥語與車聲的合音,睡一個淺淺的覺。
路過公園,樹蔭也不見了。
轉入風車公園,終於看到了海。海風吹來,吹動了波浪,卻吹不動風車。
草皮也被吹得褪色,留下黃獨撐大局,添了肅殺之氣。
向前走,好一大段路,除了萬里無人,更是四下無人。
只有那被海風吹彎了腰,吹老了軀體的樹,跟防波堤的怪石嶙峋湊成一對,混和在低空的灰色中。
再向前走,樹後由馬路變成高速公路。車子拐個彎就要轉入過海隧道,離開旗津。一面悠閒對比一面繁忙。
來到過海隧道,也就是快到達終點。終點在不遠處,但是過不得。成堆野狗躺在路中,一隻一隻站起來,盯着盯着,開始猛吠……佯裝離開再試,狗兒就是不放行……踩風也就止於此。只差一步的遺憾。
回程吧。
三個多小時後,下車時腿真的有些酸痛,但是同樣的時數,由沙田騎到大埔,騎一半腿已開始使不上力。因為這自行車道平坦,就是用淑女車,騎起來也很輕鬆自在。自行車道經過一個4X越野單車訓練場,跟馬尿水段的斜坡沒差嘛……說不定我也能挑戰呢。
下一站橋頭糖廠。
五分小火車,等我啊~~~~
周末和假日才開放,而且只有下午來回八班,更難得是跟我時間表配合得來﹗﹗
發車點大概是從前的台糖社區,員工住宿的地方已破落,除了小數變身為藝術家的窩、旅遊服務點,其他都荒廢了,赤裸裸的站在原地,停留在停產的一天。
原本運送原料的小火車改裝成觀光車,緩緩地駛向目的地。如果原本的路線是運送材料的,那目的地就是當年的甘蔗田,現在的燒烤園……
火車載着一車人,有坐着的,更多站着的(那車上的人不就是一碌碌的蔗?﹗)咿咿ERER的前進,早已變了樣的環境,只剩路軌與吱吱作響的機動聲有真實感。
舊宿舍區圍滿了人,廠房區倒是寧靜一片。
突然想起,曾在網誌上看過介紹,來到現場卻忘了這個秘境。
從小橋走進廠房,光線一暗,先是鼻子嗅到鋼鐵的味道,然後眼睛慢慢適應。空曠中小小的聲音就有大大的回響。
大型機器已經停工,但是氣勢仍在。閉上眼,彷彿仍可看到蒸氣瀰漫,聽到機器運作時隆隆的聲音。
沿樓梯愈爬愈高,穿梭於機械設置中間,近在眼前的一切,看到的卻是過去。
牆上的字仍清晰可見,曾經為員工打氣的字句在一九九九年畫上句號。
廠房時光停格在那一個晚上,機器關上的一刻,糖廠成為歷史。
十年後,廠房四周長出鐵鏽,鏽上又封了塵。
不知道機器內是不是仍有點點甜味……
走出廠房,眼前一光,光已帶黃。
昏黃的光,把糖廠照得更舊,只是十年,卻已像半個世紀。
夕陽就像糖廠的映照。
日繼續下沉,主廠房後更荒涼,連遊客都不光臨。
曾是小火車的停車棚,甘蔗的儲存地。長長的貨倉再不會發出光,路軌再沒有火車在上面走,穿過黑暗,通往的是斷開的時空。
糖廠路軌沒入水泥塵埃,像他的歷史……
天黑黑,遊客散場。
燈亮起,人已漸遠。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六點鐘的糖廠是怎個模樣?
四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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