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級出動,離開大本營外遊。過百人的大隊,且內含非善男,不能不擔心會不會出甚麼亂子。
即使明白不能以自己當學生時的標準去看待眼前的學生,可親眼見識時,還是不得不眼前一亮。
A班不愧是A班。排隊的時候,管它扭曲再扭曲,一團團的,最少還有個隊形。轉頭看看,其他人早已打成一片,再呈分散狀,無法辨認。
車子一到,不等通知,一個箭步,全部自動登車佔好位。
第一站是位於鑽石山的南蓮園池和志蓮淨苑。車程不算長,導遊先生落力演出,故事和冷笑話都出動了。當然,效果一般,因為有強勁的對手――PSP。一行五個位就有兩至三台,這樣算一算,車裡就有30-40台遊戲機,口水花光也難敵那3”X2”的螢光幕。
計劃行程時就已十分擔心,說到底是佛門清淨地,一行百多人踏進去,靜是鐵定沒可能,不要有誰把人家的地方支解才好。
本來第一任務是隨團攝影,拍一些後備用的相片和活動實況。前者不難,可是才剛開始沒多久,就已跟不上大隊,隊伍一溜煙的前進不見了。
這算是那門子的參觀?走馬看花,還選了一匹日行千里的,不停站的飛奔而過。
聽說,剛進苑不久,就有場地的人員前來「提醒」:學生說話不要太大聲,和不要說髒話。
走馬看花是有理由的。對於古建築,本來已不懂又沒興趣,強迫他們多留也沒啥作用,還是快快離場~~~
南蓮園池裡的樹都像從圖畫中跑出來的模樣,配起旁邊的亭臺樓閣,有些詩意,有些不真實。感受那種美麗時也心情複雜。明明白白那是仿唐建築,但是心裡第一個想法是:好日式。為甚麼看到美麗的景色,第一個聯想到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當然,我們心目中的日式建築,其風格從唐而來,所以不是兩件無關的事物。但是為甚麼連自己都把自己的東西當成是別人的東西來看?
想起從前在西安旅行,那裡是唐都的舊址,但看不到同樣的精緻。在中國很多很多有歷史價值的都市,最多時候找到的是廉價粗製濫造、浮誇造作、大而無當的仿古東西……屬於我們的過去、美麗的東西,就這樣在金錢掛帥的「旅遊業」中被風化嗎?
連自己都不保護好自己的東西,難怪別人來搶。搶着去申請世界文化遺產,把文化瓜分開來。(提出申請已夠古怪,更奇怪是申請可以成功……)(噢,扯遠了。)
十一點三十分,早上未過,先在鯉魚門來個午餐。開餐前也要留一留影,以示這是一個教學過程而非單純的遊樂。穿過迂迴曲折的小巷,拐過一個又一個的彎,路過海水味與魚腥味混合的魚檔,終於來到在盡頭的酒家。
各人早已割據自己的地盤,佔好位置等開飯,倒是幾個成年人成了無主孤魂。擾擾攘攘,竟是和大帝班的小子同枱。大帝已事先張揚:這一圍有很多禽獸。沒有正式見識大帝的實力,心想:這頓飯不用吃了。
看他們的食相,真想「嗤」的一聲笑出來。(忍下來了。)大帝吃飯時露出了原形――不折不扣的死小孩。想像中的大帝是粗獷型的,大塊肉大塊肉的啃掉。想不到,他們當中有草吃動物,幹掉一盤西芹後,還捧來別人的一盤。蒸魚一到,搶吃最滑的部分,很會吃嘛。而且他們很照顧兄弟,一個夾不到菜,另一個就會猛替他夾。夾完了兄弟的份,還會夾老師的份,不是獨吃。又倒茶又夾菜,買了小食也會請老師吃,受寵若驚。
填飽肚子,搖車到馬屎洲。天色有一些好起來,但悶熱依然。知道要行山,車子未停已有大帝說罷行。趕鴨子似的趕他們出發,我已行得夠慢,但比我更慢的大有人在。才走了一小段路,已嚷着要生要死。大帝們只一心想完事,不想行也得行,一面吵一面向前。
一批又一批的大帝從後趕上,很好,遲到比沒到的好。反正前面一定有人,我就慢慢走,慢慢看。看那綠得深深淺淺,從上而下的樹,從上而下的藤蔓,還有路邊色彩不夠的野花。走出曲曲折折的山徑,來到了沒有樹榦蓋頂的路段,一抬頭,還是灰灰的天,只有風更大了。
半人高的蔓草長滿山頭,視線穿過蔓草就是海和三門仔。沒有太陽,早上下過的雨不夠洗刷出亮麗的顏色,放眼過去,自然而然的MV色調,灰灰藍藍,冷冷清清。
當我還在暗自想像MV的情調,遠處一位大帝專在墳墓間走來走去,走得累了,一屁股坐下來,屢勸不聽還招搖的說那個位置開揚通風。近處的大帝則喃喃自語:有怪莫怪,要找人找那一個好了。
來到山頂之時,導遊指着不遠處的黑雲,不建議我們走完。已到了石灘的人也得盡快回頭。基於「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死心眼,試着在導遊說的五、十分鐘內到達石灘。
下去石灘的路的確有些難,斜的,加上下過雨,於是加倍濕滑。一路衝下去,放棄了拍照。知道前後沒人,一個人衝殺的感覺又是不一樣。
終於也到了。看得時候有些距離,用腳走其實不然。
一到步即看到幾位大帝圍着一條死魚猛在玩,玩過一條不夠,又玩另一條……那已超過了「石獅子也玩死」的程度……
雖說雨雲快到,但抵石灘後還夠時間讓我平息下來,拍拍照,才慢慢踏上歸途。山頂上有大帝被樹枝/石頭打到,頭皮破血流。看的人見血萬分緊張,傷的人滿不在乎,健步如飛。
即使在志蓮淨苑時被「提醒」過,總算沒有造成甚麼大破壞,平平安安完成旅程。
可是,一天還沒有完。車開出不久,旁邊來了一輛警車。警車駛到旅遊車前,把車攔下來。警員掃了車上一眼。
「你們是學校?」
「是。」
「你們有到過三門仔?剛從三門仔出來?」
「是。」
「剛才有沒有發生甚麼?」
「發生甚麼……」
「誰是負責人?可以談一下嗎?」
同事摃起了「負責人」的擔子,跟警員下車,呆了好一會。
回來時問車上的大帝們有沒有做過甚麼。當然是不得答案。
再下車交代一下便回來,警車也駛走了。
一個充滿戲劇性的場面――被警車截停。當老師的第一遭,當導遊的第一次,當司機頭一趟。聽說走了一半回頭的大帝之王,回到起點時看到有人比他們更肆無忌憚的不行山,生起無名火,和社工及沒有起程的大帝「玩」圍毆,嚇到了村民,以為有人開片,連忙報了警……
大帝就是大帝,出巡得勞動到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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