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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2-26 10:09:14| 人氣1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吳念真:228是個傷口 卻變成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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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念真:228是個傷口 卻變成藉口



吳念真認為這幾年來二二八已經從歷史的傷口,變成政治人物的藉口。
記者張天雄/攝影


【記者何振忠、梁玉芳/專訪】

「詮釋一段歷史,要從對下一代有利的角度去解釋。」導演吳念真遺憾二二八這幾年被政治上的操作利用,他也期待二二八的爭論應該夠了,未來的二二八大家都去踏青!

「悲情城市」由吳念真與朱天文編劇,吳念真說:「二二八先前是被掩蓋的傷口,後來變成藉口,一如省籍,後來任何悲情、任何被壓抑的迫害,都拿這個來當藉口。」「傷口必須拉開,看問題在哪,傷口才會好。」

以下專訪以第一人稱記述:

拍悲情時,閱讀和採訪了很多傷心的故事。舉個例,大稻埕有位阿婆有一棟房子,人家要改建她都不賣,原來那時槍斃了人,屍體都是偷偷的埋掉,她先生的屍體就是埋在這房子下面。她怕如果改建翻地,挖出屍骨的時候要怎麼去解釋?你看,這個恐懼,一埋這麼久。

這故事跟我的想法沒什麼不同:那是一個傷口,必須拉開來看,看它問題在那裡,才會好嘛!愈掩蓋就會愈慘烈。

所以當這個東西可以討論、當二二八的東西可以出來、史實可以呈現的時候,就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了解事件發生的原因;二是希望以後不要再犯。

對於二二八,我認為這是兩方面對事件的認定不同,台灣覺得媽媽要回來了,結果大失所望,而大陸上的國民政府根本不覺得台灣是自己的小孩嘛!

這提供一個訊息,以後是不是可以在兩種文化聚合的時候,用這樣的心情去了解彼此省籍的東西。就像我看孝賢的「童年往事」,才知道大陸人的悲哀,他爸爸講家具臨時買一買就好,隨時要回大陸,我就沒辦法了解,因為我就住在這個地方呀!但他有錯嗎?沒有。

我去溫哥華演講,有人說要去中國化,批評一些人在台灣這麼久還眷戀著大陸,我說你們在加拿大也住了一、二十年,還不是那麼關心台灣,一樣嘛!

二二八對這一代的年輕人已經很遠了。他所閱讀的東西,會導致怎樣的心情,要先看我們這一代怎樣解釋。問題是我們這一代常常做錯一件事,特別到後來這幾年,一如省籍一樣,到選舉的時候就把它拿來當成操作的藉口,這是最大的悲哀。一旦這個放不掉,仇恨要形成,很簡單;但要遺忘或抹平,很難!

至於二二八事件本身,是沒辦法建立共識的,所以詮釋者用普遍的心去解釋或去面對,用最大公約數去了解這個事件發生的過程,就很重要。我們交給下一代的是什麼,下一代才能慢慢了解;但如果我們還是用仇恨去解釋,下一代接收到的訊息就永遠是這個。

二二八是很多面向的。我們礦區的礦長劉傳明當時被捉,關了十幾年,他是留學東京的。他講過一句話影響我一輩子:「做工很艱苦,再艱苦,也要讓小孩讀書,才有知識,才有力量。」這是多麼深層的東西,身家財產盡失,最後的要求,竟是要求讓小孩讀書。那個時代的那種人,他不是用仇恨去看事情,這是他的解決方式。

另有一個採礦師傅,也很有學問,在八堵被幹掉。他的媽媽後來不讓他的小孩再念書,理由是:「書不能讀太多,頭殼會胡亂想。」

所以我們要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問題比較健康?逃避嗎?恐懼嗎?還是用知識去了解?我覺得是用真實的態度去看待,再把你解釋的交給下一代。

我寫悲情,就是寫兩種文化的不一樣、兩種心情的不一樣。不同的族群、不同的文化,在一個時機裡面,大家聚在一起,但沒時間好好去了解對方,剛好災難發生。

外省人本省人都不喜歡這片子,邱復生找人看試片時,當場就有人喊「這對外省人不公平」。其實那時候,我們怕的是被台灣人罵死!有個歐巴桑就罵我把台灣人寫得那麼沒水準。我們早知道,兩邊都別想討好,唯一能做的事是讓人知道二二八可以拍電影,可以說了。

孝賢將結尾落在家庭,這點很好。如何讓下一代往下帶,我們去解釋任何一個歷史事件,應該是從對下一代有利的角度去解釋。台灣能不能更持平去看待事情,經過二二八的大悲,沈澱下來的心情應該是很溫厚的,是思考怎樣去教小孩用更寬廣的角度看事情,期待他們成為祖籍台灣的世界公民。

台灣對二二八的爭論應該夠了,以後二二八應變成踏青日,當成春天的氣息,變成每年的希望之日,別再政治了。

【2005/02/26 聯合報】

台長: mar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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