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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來自《春膳》(Afrodita. Cuentos, Recetas y Otros Afrodisiacos)作者:Isabel All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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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落葉窣窣落的秋日已有寒意,夾雜溼氣和碎葉細粉的空氣讓出門散步的蘇夢枕已經換上夾雜絨毛的領巾;喜歡寒意的同居人,身上裝扮彷彿方入秋,輕鬆的長袖薄襯衫長褲,戴著鴨舌帽,手上也是夏季的薄手套。
有戴手套習慣的是白愁飛,蘇夢枕在雪日出門才會戴手套。他們的更衣間就在兩人房間的中央,彼此看得到彼此更衣。要求如此設計的白愁飛打著讓同居人動搖的意圖,卻因著蘇夢枕在醫護人員前更衣習以為常,而一無所獲;欣賞將要一同出門的情人著裝打扮的浪漫,也無從開啟。
這不代表他們不知道對方衣櫥或首飾櫃裡有什麼,或者沒注意對方打扮。好幾年前蘇夢枕培養白愁飛接任執行長時便留意到他喜歡戴手套,王小石也說過白愁飛有此習慣,和人握手極少脫下,間接與人拉開距離。目前的更衣間裡,屬於白愁飛的那部份,有滿滿兩大抽屜的手套,皆是發達之後特別訂做,不同材質不同色澤不同功能,搭配著不同場合。
那天出門散步時,蘇夢枕看著白愁飛戴上手套,隨口一句:「這副是新的?」白愁飛便停住動作,對自己被留意到穿什麼而訝異。以為會說幾句「原來你有注意我穿什麼」或者「真是受寵若驚」,卻是將手套遞過來。
「借你。」
不會是以為自己想要這副手套?「手不一樣。」
「這雙你能戴。我們的手沒差多少。」發覺否定的眼光,被質疑的一方輕哼了聲,提出挑戰:不信的話,伸出手給比對。
撥開手指,掌心相疊。蘇夢枕的掌稍寬些,白愁飛的指骨較勻稱,指上肌肉也比較發達,整體來說,兩人手掌大小差不了多少。
「但也只有一些手套能借你。」
「因為是訂製?」
「因為訂製手套不只測量手掌大小和長度。」轉手將蘇夢枕的右手放在手中,輕巧地彷彿捧起一朵嬌花,在掌心小心翼翼撥開花瓣般檢視。「即使大小相同,還是有差異。」
因為體溫落差,蘇夢枕感覺對方指尖微微的熱度將手上的毛細孔一片一片烘開。指腹框滑著指甲,不快不慢地移向指根、掌心,溜入掌紋,彷彿輪船走著引水道,看似沉重卻輕盈,如同熨斗滑開皺褶,仔細又專注地撫過每個皺摺,帶來一陣悚然。
「諸如掌的厚度、彎曲度,指圍和指節的粗細……腕骨的形狀……」
隨著話語,宛如測量尺般的食指和姆指撫弄手腕,輕揉著腕上突起的骨節,用虎口圈滑,自己的手很冷,反襯出圈握手腕的指掌溫暖,也更能意識到彼此相接觸的部位。
手指上觸感神經密布,心念卻能決定感知多少,人可以心不在焉地咬著手指,渾然不覺咬得血跡斑斑,也能敏感察覺情人叼咬指甲、舌頭頂舔指尖的挑逗,為之心神蕩漾。
讓對方意識到觸碰帶著意義,才能發揮影響。
「考慮汗腺差異、抓握的習慣、使用的場合,決定材質和款式。」
打開手套扣子,一根指頭一根指頭慢慢地滑套進入,彷彿春夢醒來的清晨,重溫舊夢以稍補遺憾。手套大小相當合適,貼合手掌又有適當的細縫讓暖空氣流動。手被輕輕地握攏、收摺成拳,再被攤平,他沿著手指,細細軟軟輕輕地,一一揉開每個指節上的布面皺摺。
手宛如被灼燒,火焰沿著血脈神經,撩撥挑引著末端匯聚的心跳。
彷彿察覺心緒騷動,白愁飛抬眼,眼裡沒有笑,也沒透著忍笑的線索,藍眼像是水澤,倒映著對方的綠眸子,他將帶著手套的手拉起,鼻尖慢慢地從手背滑下。呼吸穿過了手套,烘撫著指掌間的空隙,滑至盡頭,叼咬中指的指尖,輕扯著剛穿戴好的手套,在此之際,寶石藍的眼仍端詳著他。
凝望間,寶藍和翠綠混成了青,呼吸幾乎停滯。
拇指彷彿磁石,順著抬手的態勢,輕輕地撫上近在咫尺的唇。隔著手套,感覺不到接觸的的溫熱,卻能察覺到微喘的氣息,吞吐灼熱,引誘著呼吸一同紊亂,牽引著彼此將彼此的氣息吞下。
要發生什麼的前一秒,電話鈴聲殺風景地介入,猶如落石擊破平靜的湖面。
蘇夢枕若無其事地抽回手,宛如脫出了某個力場,讓冷空氣重新介入彼此之間。
白愁飛沒試圖把手抓回,低聲咕噥地轉身接電話,對王小石來電的回應,口氣份外酸衝,直到瞄見蘇夢枕戴上另隻手套,語氣才緩下。
那雙手套,白愁飛沒拿回去,後來就擱在蘇夢枕的衣櫃抽屜裡。在下雪的日子裡,蘇夢枕每回戴上那雙手套,都有白愁飛握著手的錯覺,但這錯覺很快就被身邊那人的舉止打散,畢竟比起錯覺,現實中發生的事情更為直接且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