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高照,涼風習習。
金髮的身影出現在屋內。
床上睡著的人不是路德維希。金髮青年有些疑惑,裡裡外外做了一次確認,這地方確實是路德維希的住處,只是床上睡著的人不是屋主。雖然疑惑,該往它處尋找而移動的腳仍停在床邊,床上好夢正酣、不時發出疑似Pasta的聲音的青年,很像某個他認識的人,也是他會想探望本不需操心的後代的理由之一。
金髮青年拍了拍腰側的劍環。之前在吉爾伯特那邊,劍環一響,銀髮的青年隨即跳起來拿著魯格對他大吼。
紅褐短髮青年不動如山。
伸手推了推睡著的人。
睡著的紅褐短髮青年完全沒動靜。
「義大利?」
低沉的聲音飄過耳際,就算聲音大上幾倍,睡著的紅褐短髮青年仍拜伏夢神的裙底下。
床邊人很響地將劍拔出,戳穿了臉旁的枕頭和床板。
紅褐短髮青年繼續呢喃疑似Pasta的夢囈。
收劍回鞘,金髮青年皺起眉。剛剛的問句是懷疑,現在他確定佔據路德維希床鋪的紅褐髮色傢伙的身份了。小傢伙的模樣和其祖父一模一樣,睡著了很難叫醒。
叫那人起床的竅門:一、兵器聲;二、美女;三、食物。當下兵器聲無用,美女無處去找,剩下一途。蓋著食物罩的盤子移近床邊,打開蓋子,青醬佐海鮮義大利麵的清爽香氣透了出來。
「Pasta!」
瞬間醒過來的菲利奇亞諾彈坐起身,盯住美味餐點的閃亮亮眼睛滿是驚喜。「這是我的嗎?是給我的嗎?一定是給我的!」
有其爺必有其孫。尚未縮手移開盤子,盤子已被接過。
坐在床上的青年不知從哪裡變出餐具,很快樂地開始吃。「路德,你煮的義大利麵很好吃呢,青醬很清爽,而且有海鮮,路德很少煮海鮮呢,下次再煮好嗎?一定要再煮喔。」
金髮青年默默地瞧著光著身體坐在床上邊吃邊稱讚手藝的青年,在心裡皺眉頭。
「欸,路德,你頭髮變長了ㄟ。衣服也好有趣,很適合你呢。」
聽著很不緊張、誤認身分的話語,臉上平靜無波,金髮青年在心裡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羅馬的孫子比羅馬更沒神經嗎?還是裝出來的?羅馬有時看起來也傻呼呼的,每天不是找女人滾床就是吃美食,但打起架來可不含糊,橫掃千軍,卯起來,連迦太基女王都下得了毒手。這傢伙不會也遺傳到這點吧?平常看起來傻呼呼的,一受到壓迫馬上翻臉拔刀不認人?
「我……我做錯什麼了?」那雙藍眼睛所給的壓迫,宛如大氣壓力倍增,連呼吸都困難。菲利奇亞諾馬上檢查自己到底闖了什麼禍或是路德維希曾警告他什麼,轉了一圈才注意到手上端著的空盤子,還有現在坐著的床的擁有者是誰,隨即把盤子放到床邊的桌上,水光在大眼睛裡打轉。「啊?不能在床上吃東西,可是,是路德你拿來的啊……嗚~~不要打我,我沒有讓食物掉在床上,這裡很乾淨的,對不起對不起!請不要打我!」
……誰要打你?金髮青年半瞇起眼。轉念一想,伸手扯了扯菲利的呆毛。
「好痛好痛好痛!不要這樣!我會聽話,不要扯!好痛喔!不要扯啦!」
沒用力扯,是提防菲利可能跟羅馬一般,一痛一腳或一刀子就揮拐過來,金髮青年的另手是按在劍柄上預防萬一。但菲利只是抓著頭髮,拼命哀嚎討饒,毫無攻擊的跡象。鬆開手,考慮如何下觀察結束的結論,他所擔心的事情似乎沒有產生的跡象。金髮青年想了想,保險起見,決定開口問:「你知道羅馬和日耳曼發生什麼事情嗎?」
「你說羅馬爺爺和日耳曼先生嗎?」眼眶還含著淚水,菲利奇亞諾想了想,恍然大悟般笑起來,「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有一起吃飯過啊,義大利麵和馬鈴薯其實很合喔,放上醬料和起司一起焗烤,味道非常合呢。路德,明天早上就這樣吃好不好,我想煮這樣的早餐!」
我不是問兩邊的料理怎麼合璧,罷了,看來這個小傢伙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情,也不會因為羅馬而傷害路德維希吧?金髮青年在心中嘆了口氣,緩了臉色,拍了拍床上小傢伙的頭。
「Ve~~好好喔,路德摸我的頭ㄟ。」
「睡吧。」
「嗯,明天早上起來就吃焗烤義大利麵和馬鈴薯喔。」決定好明天早上的主餐,菲利心滿意足地拉好毯子。「晚安,路德。」
「嗯。」
在菲利奇亞諾再度沉入夢鄉的當兒,金髮青年的身影逐漸透明,消失在夜風中。
「焗烤義大利麵和馬鈴薯,早餐要吃這個,好不好好不好,昨天說要吃這個了。」對餐點充滿高度熱情的菲利奇亞諾早上邊扣釦子邊跑進廚房。
「什麼昨天?」正在做早餐的路德很無奈,指了指一邊的正在煮水的鍋子,「水幫你燒了,要吃自己做。」
「義大利麵最好了。」哼著Pasta的的讚美歌,拿著一包麵條站在爐子邊等水開,瞥見一邊的金髮青年,忽然發現眼前人跟昨晚出現的模樣不太一樣。「路德,你頭髮又變短了,為什麼剪掉了?」
「說什麼夢話。我一直都是短髮。」
「可是昨晚路德是長頭髮而且有打辮子,很好看呢。」還有衣服也不太一樣,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路德的軍服都非常帥氣,也許是哪個軍團的制服吧。「可不可以像昨晚那樣再穿一次呢?長頭髮又打辮子穿勁裝那樣?很好看呢。」
長頭髮?打辮子?腦海浮現的是瑞士瓦修家的小女孩的模樣,路德維希緊皺眉頭。他留長頭髮打兩根辮子?那能看嗎?菲利到底是做什麼詭異的夢啊!「你睡昏頭了吧,我昨晚有事情出去,今早才回來,你還說要幫忙看家。去洗臉,趕快解決早餐,要開始訓練了。」
「Ve~~早餐要好好吃,不能趕,沒吃好早上會沒有精神的。」應了聲,瞧瞧手中的麵條,覺得早餐只有這項實在太單調了,白白的麵條上除了佐料,還得有蔬菜搭配啊。菲利左顧右盼,拉過一邊的砧板盤碗和鍋子,拿起剛收好的主廚刀包心菜和馬鈴薯……
回頭發現同伴在做什麼的德國人瞪大眼,「不准開始做前菜!菲利奇亞諾!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金髮深綠的身影在廚房門邊停留了好一會兒,發出輕微又混雜著放心的嘆息聲,轉眼間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