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喜歡的女孩跑掉了,看來不是啊。」視訊螢幕上的艦長有著促狹的笑容。
果然是誤會了。亞歷亞伯特苦笑出聲。「妳怎麼知道這件事情?」
「羅絲安娜小姐在泰坦尼亞軍官裡算是有名的美人喔,加上她的父親瓦提斯是你的商務全權代表,如果娶到羅絲安娜小姐等於是平步青雲。關於她私奔的事情,想去追查的人很多,只是礙於兩個公爵的關係不敢深查。你家的總管考量之後,問我這陣子有沒有空幫忙,或者找個可靠的但不屬於兩公爵陣營的女性軍官幫忙。」
耳朵微微泛起紅,亞歷亞伯特臉上很是尷尬。總是對年少的亞歷亞伯特偷溜出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睡四小時的少爺一點不清醒地趕去五點半的晨訓會附上冷毛巾、每年負責寄卡片的卻完全沒有疑問的總管,不可能不知道艾德娜的事情。不過會這麼直接聯絡艾德娜,這倒是頭一遭。「我沒有想到他會拜託妳,如果造成妳的困擾……」
「我屬於巡航針路的警備部隊,還兼調查海賊的下落,這工作只是順道調查,不麻煩的。」
「這是假公濟私吧……」
「泰坦尼亞會在意嗎?」
「但,為什麼要派女性去找……」
「因為是女兒,所以女性追查者比較不顯眼。有能耐追查位階的女軍官也不多,我現在又是位於巡航部隊中,你的總管找我詢問並不意外啊。」
「……我沒想到這點。」總管的考量有其道理,要找個女孩子,男性去調查看起來很有欺壓嫌疑,聽說羅絲安娜是個聰明的女孩,搞不好利用這點作掩護而逃之夭夭;女性去調查比較容易,而且女性的消息管道與男性完全不同。「萊因會派個人跟著瓦提斯以防意外,我等一下把名字和資料傳給妳。」
「好。我以為瓦提斯本來有意把羅斯安娜小姐送進你家呢。」
「他提過,我拒絕了,這樣不好。」
「當公爵的情人有生活保障啊,尤其你是個負責任的公爵。」
「那些事情真的說起來很繁雜,還得找個專人負責,處理不好容易出差錯。」
有權勢的男人不免養情婦,多半有個專人負責處理相關事務,免得引發糾紛。塞克西斯公爵有幾個情人,亞歷亞伯特因而有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妹,塞克西斯沒有承認私生子女的繼承權,但在經濟上給與完全的支持。亞歷亞伯特從知道有同父異母的弟妹存在,到照顧他們的生活和提供經濟援助,父親是藉此告誡他在私生活上不要出亂子,若想在外頭尋花問柳就不能留任何把柄給外人,另外也是鞏固亞歷亞伯特身為塞克西斯繼承人的地位。
「像哲力胥公爵那樣嗎?」艾德娜聽說過一般軍官是很羨慕那種醒飲勝利酒、醉臥美人膝的野性生活。公爵都有本錢過這種生活,差別僅在有意願與否。「羅絲安娜小姐該是沒辦法才會私奔去的。若找到它們的下落,接下來呢?把它們帶回天城?」
「我想讓它們去堤倫。」那裡對往來匆匆的人也不會多留意,而提倫與泰坦尼亞關係很好,若想插手也容易。「但它們會比較想去艾曼塔或卡斐爾,聽說羅絲安娜小姐的對象念藝術,這兩個地方比較容易靠藝術工作。他們若去巴格休就麻煩了。」
「瓦提斯先生呢,要讓他知道嗎?」
「暫時不用,對方是伊德里斯家族的人,瓦提斯是顧忌我的反應,這不難解決。」
「伊德里斯公爵會插手其中嗎?」
「伊德里斯應該無暇認真介入。」被剝奪肅清樂趣、一時也沒有機會建立功績的伊德里斯,目前正熱中建立起自己的地盤勢力,家族婚姻之事不在他的首要處理事項中。「他們離開有可能是借助泰坦尼亞的力量,但不會牽涉到伊德里斯,我派人跟著瓦提斯,是預防萬一。能讓他們平安離開就好了。」
「聽說瓦提斯只有這個女兒,親情是很難分割的。如果帶著小孩回來,也許更容易釋懷。」
「那需要時間,瓦提斯的假只有兩個月,我會提早調他回來,其他的就需要一些聯繫和溝通。」
看到亞歷亞伯特認真思索的表情,艾德娜不禁笑出聲,「你不想分開他們,是因為當初我們的事情嗎?」
「算是吧。」當初因為繼承爵位不得不與艾德娜分手,那時候努力說服自己往正面想:不管是如何的戀情,結束之後總會有其他,天涯何處無芳草。「如果是當初繼承爵位的我,會毫不猶豫的說私奔是不應該的,另一條路不見得不好。現在我想,既然他們決定要一起走下去,就該讓他們把握這個機會。」
曾經有機會但決定放手的遺憾,無法從頭再來。所以希望別人能夠在一起。
「那你呢,你把握你的機會了嗎?」
「呃?」灰藍色的稍微睜大。
「我可不是免費幫你的喔。除了必要開支的帳單會寄給你的總管,還有我的佣金吧。」黑髮的艦長淘氣地眨了一隻眼。「你最近有進展了嗎?」
苦笑,「……妳是在督促我嗎?」
「嗯。如果可以,最好結婚對象是喜歡的對象吧。」能讓宇宙第一的黃金單身漢動心又傷腦筋該如何應對的對象,怎能不勾起她這個昔日情人的好奇心?亞歷亞伯特對於感情不是積極的人,但結婚幾乎是無可避免的,讓喜歡的人當情婦寵妾,固然塞克西斯公爵已經先給兒子作榜樣了,到時候亞歷亞伯特開不開得了口還是問題。「你上次說要順其自然,沒回答我是哪種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沒有什麼哪種吧。」上回巡視星域的旅程中,艾德娜就提過,如果不想將來為了政治經濟因素被強制結婚,有喜歡的對象最好早點定案,省得給外界可趁之機。亞歷亞伯特雖然認同艾德娜的建議,但,在他的情況,就算彼此情投意合,他也不可能娶或嫁另一個公爵啊。
「是順其自然地消失還是順其自然地開始?」
有些僵硬地避開話題,「……妳上次建議我帶個禮物去,後來他回禮了。」
「那就是好消息?」
「如果不算壞消息就算好消息。」雖然感情督促不來,可是知道有人是支持關心自己,亞歷亞伯特還是很高興。誠如之前所言,喜歡一個人是件開心的事情,而對方也有不負面的回應也是好事。「他的回禮有些涵義,我還沒想通。」
「很難猜嗎?」
「不容易。從以前到現在,他總是能從另一個角度看世界,我只能略知ㄧ二。」停了幾秒。「也許我是喜歡那種永遠也追不上的感覺。」
「聽起來像是因為追不到所以想去追。男人的壞習慣。」
「真難反駁。」追逐掠奪是根深蒂固的遺傳因子,在篤信勝者為王的家族裡是變本加厲地被保留下來。溫和如亞歷亞伯特,也不過是控制了表現的方向。「妳呢?遇到了喜歡的人嗎?」
「希望這趟找羅絲安娜小姐的旅程可以讓我找到對象。」相對於視訊談話的對象,艾德娜尚有獨身一生的選擇。當她軍校畢業決定上戰場時,家中父母就絕了她會結婚生子的念頭,只要女兒好好活著沒傷沒病就是萬幸。她也不想暫時放棄工作為全盤重心的自由生活轉去強求有個對象。不過就算偶爾留意,之前交往的經驗仍影響著她。「這得怪你了,曾經有像你這般好的對象,把我眼界調太高了,現在要找到對象真困難。」
「聽起來我好像做了無可挽回的事情。」亞歷亞伯特笑了起來,「那,就請艦長接受任務,也許這趟旅程能遇到不錯的對象。」這樣的話還未出口,視訊的通訊器叮的聲響了起來。桌上開了另一個視窗。
「爵爺,隆肯先生在線上,有事稟告。」
理解公爵沒有下班時間,艾德娜隨即恢復公事公辦的態度,詢禮告辭。
跳出來的視訊是隆肯略帶緊張的表情,帶來意外的消息:方修利從哲力胥公爵的手中逃脫了。
「是流星旗軍救走的?」
「還有些疑點不能肯定是否為流星旗軍。但流星旗軍曾通牒要求放人。哲力胥公爵已經封鎖巴格休惑星上所有宇宙港,武裝部隊也開始行動了。」
曉得隆肯會指揮下屬盡快將詳細確實的報告送上來,亞歷亞伯特微含首。「報告同時要傳給瓦提斯的代理人,今天晚上我要看到所有變動的計畫。」因為家族會議不會為這件事情特地召開,亞歷亞伯特沒打算為這件事情做什麼特別應對,僅是調整自己家門的商業策略。他有些後悔前天核可瓦提斯的假單。先不論經濟佈局馬上要更動,用這個理由阻止瓦提斯的行動比較合宜。真是千金難買早知道。
哲力胥擅自對巴格休進行軍事干涉,若抓回人還好,如果沒有,事情也許轉向經濟控制的攻防戰。巴格休明年有新一屆的惑星管理官申請,泰坦尼亞已經決定爭取不少席次的惑星管理官,前哨戰是今年年底巴格休的民意代表選舉,藩王府書記官多納德‧法拉已經前往巴格休全盤操刀。哲力胥對其動武,回頭必須對藩王殿下負起全責,縱使方修利已被定位為泰坦尼亞公敵,對巴格休的開戰也必須有經濟政治層面的充分理由。
但追捕方修利一事,藩王已全權交給哲力胥,除非藩王開口表示意見,誰也無權插口此事。
亞歷亞伯特很好奇,那個同僚該是牢牢揪住方修利胳膊,怎麼會讓俘虜有可趁之機?哲力胥會憤怒到動武,理由是方修利逃脫所帶來的名譽受損?亦或不想處理母親泰麗莎夫人的怒氣使然?
「想不到哲力胥有這麼軟弱的一面……」
縱使泰坦尼亞以沒血沒淚利益至上著稱,私底下族人花心多情的證據不少。先不論愛情,在親情上,伊德里斯敬愛父親,冒著被斥責無禮的風險也想要伴同虛弱的父親參加家族會議;艾斯特拉德侯爵汲汲營營於藩王位,卻無法將法爾密當作棄子任其被褚士朗滅口。哲力胥厭惡家人,仍擋不住母親的命令與哭號,如此想來也不算太意外的事情──只是與剛武漢子向來的形象不甚切合。還有褚士朗,遇到什麼事情都笑著應對、絕對理性的處置──也是種沒血沒淚的典型,但他接受莉迪亞公主的請託,也保護法爾密不受艾斯特拉德侯爵的牽連。
他忽然想起好幾年前,褚士朗到會議室外接父親,比起塞奧提亞公爵看到兒子帶著無奈與感動,伊曼紐公爵表情是不露於外,而褚士朗完全不上前,彷彿他知道自己來迎接等同是宣告父親身體不好,所以他像個盡責的副官般走在長官身側略後。但亞歷亞伯特注意到褚士朗在父親邊走邊咳的時候,手稍微稍抬起,警戒著,以備父親要是忽然倒下時能馬上扶助。即使和父親相處不甚融洽,雙方互動看起來像公事公辦,褚士朗仍是愛著父親吧。
若是知道表兄弟的想法,紅褐髮色的公爵大概會苦笑:「你把大家想得太善良了」。
對方修利成功脫逃一事,褚士朗不意外,之前他發了訊息提醒有人會劫囚,如今看來像是未卜先知。
「能預料到對方如何把人劫出來,才是真正的未卜先知。」
褚士朗跟全天城的同族者一樣好奇援救的人是如何找到哲力胥的破綻,督促著法爾密把事件報告交上來,拿到的報告讓他笑起來,雖然不會笑得跟伊德里斯一般銳利如刀、又加上「當初音量別那麼大不就好了,哲力胥公爵真該惦惦自己的斤兩」的評語,但微笑地告訴法爾密:「由此可知,未來若是讓哲力胥公爵成為次任藩王,那宇宙大權將落入他那歇斯底里的母親大人手中,這幅想像圖實在不怎麼有趣」,此時的褚士朗也將近是幸災樂禍。
利用了「想也知道泰麗莎夫人會把方修利整到求死不能」,讓哲力胥將疑似中毒的俘虜送到戒備較鬆的醫院,劫囚者趁機救走目標,真是個好辦法,原來泰麗莎夫人和哲力胥公爵的心結全宇宙都曉得啊。褚士朗很想給出這主意的人讚許獎勵,可惜不知該把獎頒給誰。哲力胥認為是流星旗軍,但流星旗是反泰坦尼亞之武力者的統稱,流星旗軍裡分了好幾個派系,布雷傑星域之戰殲滅了大部分的流星旗軍,去蕪存菁地令有先見之明、了解夏夜燈火可怖的部分存活下來,這些也是最難纏的,不是哲力胥把巴格休地表鏟過一層翻過來轟炸一遍就可以解決,也不是巴格休政府哇哇大叫被逼著去抓就能抓到。
哲力胥惱怒煮熟的鴨子飛了的怒氣表現在很不適當的地方,褚士朗同情方修利的立場是個人觀點,在公爵的立場,方修利沒有意願加入泰坦尼亞,也不可能跟泰坦尼亞和平往來,沒有必要抓活口,就地格殺、帶著頭回來就是個好交代,活捉的理由僅僅是泰麗莎夫人堅持親自折磨方修利、哲力胥又無法說服母親。到頭來是哲力胥讓自己的判斷力受到質疑。
如今情勢發展得有點麻煩,但位於頂端的族長沒開口,表示當事者尚有把事情轉回有利情勢的機會,其他三公爵不便也不想插手以免惹得滿身腥。
惑星巴格休有邊境首都之稱,充滿了活力、野心、冒險、投機、獨立,是個不斷擴張的地方,泰坦尼亞爭取其惑星管理官席次是為擴大自己的投資、增加影響力。原本藩王派了書記官法拉前往巴格修左右這次民代選舉,為後續的佈局作準備,哲力胥的行為結果顯然和藩王的計畫有差距。
他能否將動武轉變成對泰坦尼亞有利的行動,褚士朗抱著懷疑。他預估這次多半如對提蘭吉亞一般,動武之後逼巴格休簽訂城下之盟,或者取下巴格休大部分的邊境管理權,更甚而是惑星管理官的審查權。如果達成,倒是能挽回哲力胥受損的名譽,但依舊未捕獲方修利。難道接下來泰坦尼亞就跟著方修利的腳步,一步一步,蠶食星際都市聯盟的權利?或者,從此方修利就此隱沒星海,將之拋諸腦後的泰坦尼亞繼續穩固自己的步伐?
所謂穩固步伐是指什麼?維持泰坦尼亞縱橫宇宙無冕霸主的地位?每一代泰坦尼亞族長的責任是維持一族的鼎盛,將之往更強大推進,縱使尚不見盡頭,這樣下去究竟有何意義?
褚士朗找不到答案,也不認為有人可以回答自己的問題。
雖然他的同僚中有一位的生命意義,便如同泰坦尼亞一般,不斷地往更高的地位與榮耀攀爬,不斷地爭取更強大的權力與力量,似乎燃盡自己的生命也再所不惜。
維爾達那帝國的國防部長之位,在艾斯特拉德侯爵身亡後便空缺著,同樣空缺的是經過肅清之後,諸多空缺下來的朝臣職位,固然皇帝有任命朝臣的權力,但在泰坦尼亞這隻幕後黑手尚未指定前,傀儡般的皇帝無法有任何行動。法爾密在肅清之後雖然決定各個懸位的繼任者,並修改多項朝廷陳規,但主要的官職雖已提名,尚未獲無地藩王亞朮曼的批准。
當下最重要的便是國防部長一職。眾人預估會由伊德里斯接任。
褚士朗既使感到些許不適合,也無法提出強烈的反對意見。理由並不是對方是同為藩王寶座的競爭對手,而是伊德里斯從肅清任務的預定劊子手,臨時被調去護衛亞瑟斯,又不慎給方修利走脫,落得兩頭空。即使挫敗情緒該由他自己去處理,但辛辛苦苦耕耘卻被奪走收獲,也沒有任何補償,不合乎泰坦尼亞賞罰分明的原則。褚士朗估計藩王殿下會將國防部長的位置交給伊德里斯,兼領兩職並不合乎效率,伊德里斯的重心是在天城內的權力,禁衛軍司令的職位會由他人接任。
此類的人事命令通常藩王自行決定,不會詢問其他公爵的意見。
褚士朗對幾天後站在藩王辦公室裡的自己,開了一劑藥方:為了維持心理的健康與平衡,公事固然要辦、卷宗是延遲不得,但要坐到專屬的心理日光室去批,不管哪個副官要抱怨被人盯著看是很不舒服的事情,他的小小心理諮詢師應該坐在他旁邊,不管是上課寫作業亦或只盯著他批公文和觀察來客;或者可以視訊室裡發呆,調個叫做亞歷亞伯特的鬧鐘,那個鬧鐘總是很盡責很適時地把褚士朗從越來越黑色的內心宇宙黑洞裡拖出來,然後叫他去喝杯什麼都好的飲料或是去睡覺。
真虧過去褚士朗認為擔任亞朮曼的副官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當時伊曼紐公爵身體大不如前,將褚士朗暫時安排給當時正爭奪公爵位的亞朮曼擔任副官,一是希望兒子有更多的戰場指揮及政事輔佐經驗,二則是預料亞朮曼比兄長更有機會登上公爵位。年輕的褚士朗喜於得到一個觀察、學習、砥礪的對象,不久後則發現對方把他當作心智磨石。
褚士朗當然不會將心底所有對泰坦尼亞的疑問一股腦兒全部往對方扔去,也知道如此不會得到適當的回憶或者可能的答案,他從亞朮曼那兒學到自己的疑問是持續在歷代公爵甚至族長身上傳承著,這些疑問十分是不該表達出來。久而久之,腦中那個疑問自省的恆星,把接續冒出又沒有辦法甩出去的星子一一吞食,不時上演超新星爆炸或者形成黑洞把自己的情緒吞食。
現在,褚士朗的腦袋依舊是個時常有黑洞產生的宇宙,特別是在藩王殿下有時似乎還把他當作副官,時不時把他找來問對人事佈局的意見。在伊德里斯眼中叫做「專寵」,褚士朗很想告訴同僚:「你喜歡,讓給你好了。」他並不想回答藩王殿下那些像野心溫度計刺針、戳得他渾身不舒服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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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設定是作者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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