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什麼都不懂;不懂長大之後所要面對的一切;
不懂在小小孩的心裡,大人究竟為什麼煩惱?為什麼爭吵?為什麼哭泣?為什麼鬱鬱寡歡?為什麼不放寬心?為什麼總是加班?為什麼總是比較?為什麼小小孩每天放學總是最後一個走,別人的爸媽都早早接送下課?不懂面對死別的難過?不懂的一切總是淹沒在天真的腦袋瓜後。
小時候.總是被裝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參加別人的喜宴;阿公阿嬤的朋友的兒女,爸爸媽媽的朋友,一堆不熟的親戚,但是我始終是無憂無慮的那個,開開心心吃著喜酒。
小時候.總是在三合院裡和鄰居們一起玩耍,金剛戰士也好,紅綠燈捉迷藏也罷,或者跳高跳房子,每次都玩得不亦樂乎。
天知道小時候大家身手多好,玩個躲迷藏可以躲在樹上,屋頂上;如果遇到比較膽小的鄰居始終不肯離開柱子來找人,害得大家沒辦法順利跑到柱子那裏拍打,大家就會喊著:『垢住挑,謀哉貂』,然後就會不想跟他玩。(台音,意思是一直守在柱子裡,沒有能力。)
下雨天的時候,我總會和妹妹去巷子口種滿珠瑾花的籬笆柱子裡抓蝸牛,然後把蝸牛抓回牆壁上讓他爬著,看誰的蝸牛爬的快。但是曾幾何時,籬笆旁的柱子早已看不見蝸牛了。
心情好的時候,就和妹妹在房間的爸爸的書桌上,或者櫥櫃上,站在上面唱歌,但是我們一直不知道,三合院的隔音差到要命,那難聽要死五音不全的歌聲早已傳遍全院子,每次盡興唱完的時候,總是從書桌或者櫥櫃上直接說聲謝謝,然後跳回床上。直到搬離三合院的時候,我們才知道當初的自我陶醉,簡直很白痴。
還有我每次都很期待後院的竹林裡,母雞下蛋的時候,每次下完蛋,總會等母雞離開巢,然後趕快去把雞蛋拿起來,還是溫溫熱熱的。
爆米香這遊戲是和大家玩伴家家酒時候,我最擅長的,珠瑾葉和小石頭成了錢,三輪車翻過來,就成了爆米香車,我努力爆著米香,到處問著有誰要買
長大一點,媽媽買了芭比娃娃給我和妹妹,我們每天會幫他們洗澡,洗頭髮,綁頭髮,髮膠甚至派上用場,還會用自己粗糙的手藝幫他們縫製衣服,然後跟妹妹在那玩角色扮演;直到有一天,我的芭比娃娃的頭毛竟然發霉了,在那之後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她為什麼頭毛要發霉?
然,這答案在我長大一點之後我終於想通了,因為我幫他們洗頭髮但是並沒有擦乾,就放在櫃子裡了。
可我覺得我手藝應該很巧,就跟鄰居的一個女孩說,來我家吧!我幫你剪頭髮!我完全忘記怎麼說服她了,後來我趁著家人都不在的時候,找她到家裡進行了剪髮設計工作;沒想到進行到一半時候,媽媽回來了,我和鄰居女孩下的措手不及,來不及把工具藏起來,落地的頭髮來不及掃,媽媽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想當然耳,我的下場就是挨揍。
可我覺得最殘忍的就是哥哥和鄰居男孩們,他們找圍牆卷曲的珠瑾葉,那通常打開裡面就是一隻毛毛蟲,他們用打火機燒著毛毛蟲或者是把毛毛蟲放進螞蟻堆裡,然後你就會看見成堆的螞蟻台著毛毛蟲,而毛毛蟲一直在掙扎著。
我在想,這種畫面一直都在,是不是就是我怕螞蟻的原因之一呢?
想念大家一起灌蟋蟀,每個人都裝了好幾瓶寶特瓶水,找了小土丘,看到了就開始灌,可我已經忘記了,灌到了的蟋蟀最後是怎麼樣處置了
還有大家總是在後院捏泥巴,水和著土捏成球狀,等累積到一定程度時候,大家就開始互相攻擊。
記得有一次跟鄰居們一起騎腳踏車到三春老樹那裏,有一間叫做六哥還是大哥的公司,(二十幾年了到現在我還是搞不懂)
大家輪流從那斜坡上滑下來,剛學會騎腳踏車沒多久的我,也騎著我那台小腳踏車從陡峭的斜坡上滑下來,結果一點都不穩又好像沒煞車,整個就是呈現s型的姿勢快速滑下然後整個跌倒,搞得我腿上和臉上都是擦傷。
全部的人都怕回家被罵,怎麼會讓我傷成這樣,連我也怕挨罵,說我愛玩,但是回家總要洗澡,總要面對家人。
於是當我回家之後我跟媽媽說我要洗澡,請她拿衣服給我,我是別過臉的,整個背對媽媽拿衣服,後來媽媽覺得我行為怪異,硬要我轉過來,驚嚇我怎麼摔成這樣,才幫我上藥,但是免不了一頓挨罵。
但是我也有乖巧時候,在我更小的時候,媽媽每次『車衣服』,我就會在縫紉車下面拿著小剪刀,幫媽媽剪了那些每件每件都連在一起的線頭,然後也常常這樣累著睡著在裁縫車下的衣服堆裡。
晚上時候,爸爸下班之後,總還要去拖車,就是把怪手從工地拖回到家裡,或者是從家裡拖到工地。那時候,媽媽也跟著爸爸一起學一起開怪手,兩個人每天都很忙碌,早出晚歸,每天一回來就是一身疲倦,我和妹妹總會跟著爸媽一起去拖車,四個人窩在那大卡車裡,每次上車沒多久,我就會睡著了,爸爸每次都說我跟出來就是要睡覺的。
等長大一點之後,不知道是卡車變小了,還是我們變高變壯了,卡車已經塞不下那麼多人了,顯得擁擠。於是我和妹妹在也沒繼續當著小跟班了。
我最怕的就是廁所這東西了。
三合院的廁所是在外頭的,廁所又舊燈又昏黃,更多時候你會發現有好多螞蟻搬著白白的東西,或者發現有『瘌蚜』!你要知道在你很急的狀態下還要面對這些東西,就有多痛苦了。我一直不喜歡三合院時候的廁所就是這原因了,尤其是晚上時候,離住家有一小段距離,烏漆麻黑,怕黑又怕鬼又讀過了廁所怪談一書的我,整個就是膽小到不行,每次都要拜託妹妹陪我去,但是這個妹妹當的實在很不稱職,還要看他心情好不好才答應要不要陪我去廁所。
但是我喜歡童年的生活。這是不可抹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