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味道 戲研老人的碎碎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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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台語作為表演語言是台灣表演藝術界向本土政權的迎合諂媚，還是一項尋找新戲劇語言的大膽嘗試？綠光劇團的《人間條件2》令人引發此般省思。在沒有文宣或是現場工作人員告知本戲將以台語演出的情況之下，觀眾被丟入一個台語戲劇環境之中。聽得懂的觀眾笑得開懷，聽不懂的觀眾卻笑得尷尬又慢半拍。難道在政治人物宣導「做個正港的台灣人」、「講台語就是愛台灣」之下，台灣的劇場也得自動乎略不懂台語的觀眾的看戲權力嗎？對於不懂台語的觀眾來說，編劇吳念真所說的「不特別想要呈現什麼，而是自然呈現，讓所有的人都得懂」顯得格外諷刺。然而，《人間條件2》真的有必要以台語演出嗎？本戲的內容主要環繞在女主角Yuki身上，劇情隨著她的一生輕輕帶過日據時代、二二八、一路直抵二○○○年。誠如Yuki所說：「小時候學日語、長大要學北京話，現在為了孫子還要學英文」，唯有台語才是伴著她走過一輩子的語言。若要符合Yuki的人物角色，則台語的確是本戲最恰當的劇場語言，而這齣戲以台語作為劇場語言的嘗試也顯得相當可貴。只是缺乏行政文宣的配合，枉顧部份觀眾的權益，反倒令人懷疑這齣戲過度諂媚當今政治。

本戲的舞台設計以寫實風格為主，大部分場景發生在Yuki在淡水的老家。儘管屋內的細節細膩，藉著越來越具現代感的沙發、桌、椅、電腦等道具，忠實呈現出時光的流動感，然而，下舞台正中央擺著大剌剌的沙發組，嚴重限制演員的表演機動性以及導演舞台調度的靈活度。在大部分的客廳場景中，演員四平八穩地坐在沙發上你一言我一語，如此的畫面像極了電視八點檔常用的俗爛畫面。而在客廳辦喪事的場景中，站在客廳裡的眾演員們又因沙發占去客廳大半空間的關係，而呈現一橫排站好的僵硬場面。舞台所呈現的畫面缺少層次感，由此可見導演在場面調度上手法尚不夠純熟，無法在這樣的空間中拉出漂亮靈活的走位，是這一齣戲相當可惜之處。

《人間條件2》雖然是一齣感傷懷舊之作，但編劇的語言在感傷中仍帶有不少的詼諧與幽默，挑逗台下觀眾的情感的同時卻不令人感到太過沉重，是這本戲劇本難能可貴之處。然而，大部分演員為了突顯劇本的幽默，彷彿替觀眾畫重點一般的刻意加強帶笑點的台詞，反而讓原本點到為止的淘氣囀為過度嬉笑怒罵，大大降低本戲原本應有的品味。而劇中愛吵架鬥嘴的兩兄弟，在口角時更是扯大了嗓門，卯足全力從頭吵到尾，使兩人不僅在情緒上，更在聲音表情上皆失去層次感。對於不常看戲的觀眾而言，這樣的表演或許逼真又討好，但是對於常看戲的觀眾而言，卻難免覺得這樣的表演方式不堪細細檢視。相形之下，安東尼與老Yuki的表演，雖然乍看之下似乎不如兩兄弟的能量那麼高昂，卻將濃濃的祖孫情詮釋的淋漓盡致，真可說是本戲最好看的部份了。

或許《人間條件2》紅翻天的票房，多少反映這種洋溢懷舊情感的作品，在政經混亂的台灣似乎相當討好。近年來，《女兒紅》、《西出陽關》、《好色奇男子》、《人間條件》、《人間條件2》等懷舊作品都有相當亮眼的票房成績。然而，台灣劇場是否需要繼續懷舊，還是該往前開闢新的創作題材與風格，將會是台灣各大劇團需要面臨的重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