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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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鄉裡臨時設立的圖書館，心中不禁為這個號稱文化重地的地方發出嘆息，也許是城鄉對「文化」要求的不一樣，所以品質也就相對的差別非常大。鄉裡正興建一坐圖書館，公所為了能繼續服務民眾，租借鄉里某個社區活動中心，充當臨時圖書館。長十二公尺寬兩公尺的大眾閱讀桌，外加六個用鋼架組合而成的書架，成了一臨時圖書館。
靠牆中央擺了一張辦公桌，做為喜愛閱讀民眾借書地方，圖書館管理人員楊文強坐在椅子上，白色襯衫佩上藍黃色領帶，一付公家人員的模樣，身材微胖、長滿了白髮，臉上皺紋更增添他這位男人的老態。
右手翻著報紙，嚴肅表情端坐在那裡；楊文強因為幫鄉長競選有功，鄉長安排了這個位子感謝他的幫忙，三天兩頭有事沒事，圖書館就「公」休。
『館長，今天沒休息啊。』許可：『昨夜沒去消遣啊？』
他喜歡人家稱呼他是「館長」。
『是啊，年紀大了體力就是有差別。』管理人員楊文強：『許先生，你今天來的早了一點，報紙我都還沒夾好。』
『喔……十點多了還太早。』許可：『真不知道你這個館長是怎麼當的。』
『你也知道這個鄉下地方看書的人不多，早來晚來還不都是一樣，天高皇帝遠，何況鄉長是朱元璋我是劉伯溫，誰敢講話。』楊文強：『沒有我，他哪有機會當上鄉長。』
這句話不由得我莫然無語，『嗯』一聲無趣的走開。
政治真的太可怕了，酬庸成了掌權後的工具，人們的權利到哪裡去了？百姓的福利隨著政治人物的玩弄，全然忘了我們是總統的「頭家」。
『許先生，整個鄉裡會來圖書館看書的就只有你一位。』楊文強商量的說：『你以後下午在來啦，有時睡的太晚讓你等也不好意思。』
『不，我早上有看報紙的習慣，看完報紙還可以借幾本書回去閱讀啊，一天沒看書就覺得全身 非常難過。』許可：『下午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啊，當真以為我是日本美女「櫻櫻美黛子」啊。』
『實在搞不懂你們藝術家的想法，這些書都是幾十年的東西了，過時的東西也看，你會跟不上時代喔。』楊文強：『你應該去書局找找看有什麼新書啊。』
『館長，你的名字叫文強，相信你家人當時希望你文采強盛，過人一等，為什麼你對文學一點概念都沒有呢？』許可：『你是圖書館館長，該建議你老闆購買新書啊。館中藏書如果越多，讀者來這兒以後更喜愛圖書館，你不是就越有面子，不是嗎??』
『那也得說的準啊，圖書館聽說蓋好以後，鄉長準備把它變成公所的行政大樓啊。』楊文強好像非常了解似的：『圖書館對本鄉一點幫助都沒有，而鄉裡看書的人口非常的少，館理藏書又不多，七樓那麼大的空間，管理費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本來上任鄉長蓋那個圖書館就是錯誤的決定，到時變成了養蚊子跟蒼蠅的地方，實在太浪費我們百姓的稅金了。而全縣的公所行政地方都是新蓋的大樓，別地方來洽公的民眾，都笑我們公所太寒酸了，對本鄉的鄉民來說真是沒面子，何況公所的屋齡快四十年了，變成危險建築，到時候倒塌下來，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而且本鄉的經費也快付不出員工的薪水了，蓋一座行政大樓，我們又必須花三成的配合款，現在景氣那麼差，搞不好連縣政府補助地方的經費都會黃牛。為了提昇本鄉為民服務的品質，節省公帑，如果能般去那座大樓，真是太好了，這也是本鄉百姓的福氣啊。』
『什麼……圖書館要變成行政大樓？』許可不相信的在問：『你說：「我們的圖書館要變成行政大樓??」』
『是啊！藝術家，這是好事，你別那麼大驚小怪，好不。』楊文強一臉正經的說：『鄉下地方要圖書館幹什麼，那麼大的空間，就只會浪費本鄉的資源，那是沒什麼用處的。』
『圖書館呢？』許可像是受到驚嚇一般，臉上露出痛苦的問：『那本鄉的圖書館要遷移去哪裡呢？』
『老人會館啊，那邊使用率也非常低，就只有幾個人使用，浪費了本鄉公共財產，也浪費了本鄉照顧老人的美意。』楊文強志滿得意的說：『會館古色古香非常漂亮，三合院式的建築，做圖書館最適合了，我們鄉長真是有腦筋跟遠見，才能想出這麼好的點子來。』
『這……這樣好嗎？』許可懷疑的說：『那老人又怎麼辦呢？』
『公所準備把老人會館變更為圖書館，舊的行政大樓一樓變成老人休息、遊戲、唱歌的場所，也會另闢一個空間讓本鄉社團做為集會地方，二樓變更為農產販售部門。』楊文強理所當然的說：『圖書館就變更設計為行政大樓，這樣一來本鄉有面子，洽公民眾舒服，皆大歡喜不是很好一件事嗎？』
『可是……變更設計不是需要鄉代會的同意嗎？』許可問：『他們怎麼可以這樣亂搞啊。』
『亂搞？藝術家你是落選鄉長那一派的嗎？怎麼說的那麼嚴重。代表會已經通過大會決議，說代表會無權審議，全權交由鄉公所自行處理，他們都沒話說了，誰還敢說話。』楊文強一臉懷疑的說：『你不是不關心政治的嗎？聽你口氣好像是落選鄉長那派的人？我們鄉長這麼為本鄉打拼，是我們鄉裡的福氣，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落選鄉長當選的話，我們可能會更悲哀啊。』
『誒~~說了你會懂嗎？而選舉真的變成「爛蘋果的選擇」了嗎？』許可應付的說：『算了，當我沒問你也沒說，我去做我該做的事情吧，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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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走進安親班
：『董事長！好久不見了，最近如何啊？』
『「神」啊你好啊！我平平的囉，沒什麼多大起伏，在說有你保佑，能差到那兒去。接近七月半了，你怎麼有空出來嚇人啊，普渡還幾天才到，多點準備才可大豐收啊。』董事長開玩笑的說：『呵呵呵……好久沒看到你了，最近都忙些什麼？』
他夫妻倆總是稱呼我叫「神」，神經病的神，只是少說了後面兩個字。
『到處玩啊，自助旅行去了，沒事就外出充充電，看看人家怎樣生活，免得自己活的太僵硬了。』許可：『找您兩商量一件大事，自從上次我們合作鄉裡文化節的活動也好久了。遇上一件事情，逼的我不得不出面跟你們夫妻倆商量不可。』
『大事？您是「神」啊，不是不管部的嗎？怎又興起好管閒事的心情？什麼事情讓你這樣大驚小怪啊？』董事長：『我想一定是鄉裡的事情，如果是，那你就活的太不知道本鄉的事情了。我叫我老婆過來，聊聊看。』
董事長大聲的喊：
『老婆…….泡茶吧，「神」來了喔。』
班主任推出茶具來。
『最近又瘋到哪邊去了，為什麼都沒看見你出現，天空要下紅雨了嗎？』班主任一見到許可話就不停的說：『最近又做了什麼善事，否則怎麼都沒看見你。』
班主任說的善事是「安定社會功能」的事情。
『你夫妻倆一看到我就沒好話。』許可無奈的說：『我真的有那麼壞嗎？』
『說你是神事欽佩你耶，「安定社會功能」也是一種功德的善事啊。』董事長抗議的說：『真不知道你的好事、壞事的定義是怎樣定的。』
『就是說媚。』班主任附和著：『可可，說你是神你在乎嗎？你不是常說稱呼只是一種假象？至於安定社會功能，這也絕對是真的啊，沒有你社會上這些寂寞的女人怎辦？到時發生了意外，我們的警察哥哥就有得忙了。』
『對啊！我們台灣男人的老婆，都是娶外籍新娘，以致於台灣的女人生產過剩。』董事長幫腔的說：『台灣少了你，這二十六位女人怎麼辦，寂寞是會啃舐人的靈魂，你是神就幫幫忙做點好事，也是應該的啊。』
『黃棋先生、劉秀雯小姐我知道你們兩在說些什麼，也懂您兩的意思，說穿就不值錢了。』許可：『真的我是不在乎，隨便說說，您兩也就誰便聽聽吧！』
『最討厭你說這句話了。』劉秀雯抱怨的回答：『多麼不在乎的一句話，也多麼不負責任的一句話，你讓我兩夫妻看扁的原因，也是因為你口裡時常說些不負責任的話。』
『哈哈哈…秀雯，責任如果誰願、誰喜歡，那就喜歡、願意的人去扛吧？自己力量不夠，偏偏就有喜好面子的人出來，完全不是真的喜歡或者是願意，當無法完成時，在拉進自己身邊的親友，這叫負責嗎，能怪誰呢？其實我是天下最負責任的男人了，這句話我絕對承認。我考慮無法完成事情，或者大家都有能力，我又何必死要面子或搶那份成就跟榮譽呢？所以我不願做不負責任的事情，這樣我真的是不負責任了嗎？除非……算了。』許可停止說話，轉換輕鬆的語氣說：『妳要那麼嚴肅去看「責任」這問題，我也沒有辦法了，用另一角度去看問題，結果還不是一樣。』
『好了啦！你這位藝術家說的都有理，誰敢跟你辯論，怎麼說都是你對。』黃棋趕忙轉移話題說：『可可！今天你想說什麼事情。』
『對了，你有聽見風聲我們圖書館要變成行政大樓的事情嗎？』許可趕忙把今天來的正題說出：『你們是教育人士，這方面消息因該比較有門路吧！』
『這個消息我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代表會不願處理這件問題，把責任推給鄉長自行處理，兩個月前報紙已經發布這份消息了，你沒看到這份報導嗎？』黃棋：『鄉裡也沒有人站出來說話，我們算什麼，何況我們是生意人不能去得罪那些官場人物啊。』
『同學，你這樣說我很心寒，你的熱情到哪裡去了？理想呢？我們去年一起談過要將故鄉變成一座「鄉村花園」的夢想呢？』許可不相信的說：『當時你不是說：絕對不會改變你的想法的嗎？現在又為什麼改變了呢？是現實？還是壓力？』
『可可你不能怪我們，你只有一個人，一人飽全家飽。而我們呢？你有沒有考慮到我們？』劉秀雯不同意激動的說：『我們五個人再加上我先生的爸爸跟媽媽，一家有七口人要吃飯耶。還有你也知道，他大哥經商失敗，向銀行跟他朋友貸款七千多萬，是以他爸爸土地向銀行借的，擔保人是他爸爸啊。現在他大哥撒手不管，你知道我們一個月要負則多少貸款嗎？大哥貸款的朋友，找黑道人物恐嚇爸爸、媽媽，你知道他兩位老人家有多害怕嗎？你憑什麼責備我先生？』
『這些我都知道，你們有告訴過我，但是並沒有要你們出頭抗議啊。』許可稍整理一下情緒：『或許有其它絕決辦法，不一定要你們做。只要心中對我們這塊地的熱情沒有消失，總是可以完成那份理想，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不相信天下間有不能完成的事情。』
『同學你為我們故鄉盡心，這點我知道。但是我只能從旁協助，畢竟現實壓力對我來說非常大，我沒辦法像你那麼灑脫，家庭需要我，希望你能諒解。目前圖書館的事情可以先不要動，最重要的事情是「盜採砂石』這件事。』黃棋：『你知道「盜採砂石』這件事情嗎？』
『去年在報紙上看過，我們的故鄉被挖成「千島湖」。』許可：『現在還有嗎？』
『最近又興盛起來了，可能台灣加入WTO後,農民生計發生問題，加上南二高興建缺少砂石，包商無計可施情形下，腦筋動到我們故鄉的路沙。』黃棋：『一立方公尺兩三白塊，一甲地就可賣個五六百萬。錢有土地還在，只要在跟包商談好，工程的廢土傾倒這邊，一舉兩得。』
『廢土傾倒耕作田地，是否會污染土壤不談。』許可懷疑這項方法：『真的會有工程廢土傾倒嗎？有工程廢土傾倒還好，如果沒有呢？坑坑洞洞的地方還有誰要進來呢？』
『就是這個問題，才讓我們的故鄉變成「千島湖」。』黃棋：『所以才要你注意這個情形啊。』
『我們的政府不管嗎？』許可懷疑的說：『盜採砂石我們政府不是抓的很嚴嗎？怎可能還還會發生？』
『這……我不知道政府是否有在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盜採砂石」有人在做，可能是越管制就越珍貴吧。』黃棋避重就輕的說：『「賠錢的生意沒人做，殺頭的生意搶著做」啊。』
『上個月看見我隔壁的田地，有挖土機開挖砂石，也有大型砂石車進進出出，不知道是否盜採砂石？』許可不相信的說：『不可能吧？沒有人報案嗎？警察不管嗎？我們鄉公所坐視不管嗎？』
『你生活太單純了，對生活上的俗事你又沒負擔，這些事情難怪你不知道，搞不好你隔壁就是一案，我看你怎麼辦。』劉秀雯說：『報案一定有人做，警察先生也一定去過，但就是沒抓到；鄉公所也可能關心過，表面文章誰都會做，你能耐他何。』
『生活單純並沒有什麼不對，而負擔是選擇的問題。決定單純生活或提早享受而成的負擔，不都是自己在選擇嗎？』許可回應劉秀雯的話說：『這樣……還有什麼好抱怨呢？』
『這是你的認為，很單純的想法，說句不好聽的，是非常愚笨的想法。生活在這個社會中，你必須跟人互動，沒有了聲譽，你將走動不得，更不用說沒有了錢。』劉秀雯：『大環境中沒有錢，你會失去聲譽。我們的法律不就很明顯的以金錢做界定？不幸撞死富翁多者上千萬，幸運好的話撞死乞丐少者幾十萬，人命何價？有錢人的信用不就是比沒錢人的信用好嗎？富者一諾千金，貧者一諾狗屎。』
『唉──我知道你的想法的無奈，生命何價，人權何用。但……不能因社會價值而改變生命中的真理啊。』許可：『真理只有一個─「愛」，愛盡眾生，眾生平等。』
『什麼時候你變成宗教家了。』秀雯看許可一眼，懷疑的說：『你向來不是不信宗教的嗎？』
『宗教？我有嗎？什麼時候我又變成宗教家了？什麼時候我又不相信宗教了？』許可抬起手來搔著頭，喃喃自語的問自己，一臉懷疑的表情。
『呵呵呵……。』秀雯冷笑的說：『「愛」跟「眾生平等」不就是基督教和佛教的教義，別跟我演戲了啦！你是怎樣的人，我們會不知道嗎？』
『秀雯別這樣說，「愛」跟「眾生平等」不光只是宗教的定義，人性昇華是該具備這樣思想啊。人類思考只有兩種思想感覺──那就是「愛」跟「恐懼」。』許可：『生命是可貴的，沒貧、賤、貴、富也沒有人類跟禽獸之分，一切生命都該受到尊重。』
『你後面說的我同意，但前面說的我倒覺得懷疑。』劉秀雯反對的語氣：『人性思想不可能只有兩種，喜、怒、哀、樂、緊張、擔心、愉悅等都……』
『秀雯我想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喜、怒、哀、樂、緊張、擔心、愉悅都是感覺產生而起的情緒。』許可：『但這些都是從「愛」跟「恐懼」延生出來的感覺。因愛你產生喜、樂、愉悅，因恐懼產生、怒、哀、緊張擔心。』
『這樣說我就不懂了，「可可』你能說清楚一點嗎？』秀雯：『喜樂跟愛有什麼關係？哀怒又跟恐懼有何關聯？』
『你們兩個都知道一點，當愛產生的時候是快樂和喜悅的﹔愛您的孩子是喜悅的，愛您的朋友是溫馨的，愛您的情人是快樂的，這是你們心中擁有「愛」。』許可：『可是心中產生「恐懼」時，你就會緊張、害怕、憤怒甚至暴力都產生。』
『暴力是恐懼的情緒嗎？』黃棋插口：『我想打你不是我害怕你，而是我不怕你才動手的啊。』
『這一點思考絕對是正確的，但問題是為什麼你要打我呢？』許可：『是看我不順眼嗎？還是害怕我什麼呢？是沒有理由打我？還是擔心我搶你什麼？還是討厭我不順您的心呢？這些不都是因為在心中產生了「恐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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