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只剩下蜂蜜的幻覺。 如果可以變成花的話 如果可以變成雷聲的話 如果可以變成時間的反面 如果可以變成抵達的極限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 而我們就是黑暗的維度 在思索，書寫與閱讀之間，接近神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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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給保羅˙策蘭

　　月光到來，一片無聲

　　降下，他是一名對抗遺忘的男子

　　以灰色的語言，賦予不終結

　　賦予詩永無止境的痛苦

　　絕望以及一種持續掉落的

　　石頭與歌與水，流動於詩和耳語之間

 

　　我聽見罌粟，聽見它站在群花中

　　靜默凝視，而光影如此稀微

　　而刀鋒上，死亡正在進行最後的文法轉換

　　而風和彼岸，詩句們紛紛投河

　　而水在石頭裡完成最後的歌，最後的

　　賦別曲，而黑色的眼睛跟著縱身

 

　　跳向另一種鋼鐵，另一種不容喘息

　　的深淵，我聽見嘆息和

　　罌粟的步履，它打開房間

　　打開一個世紀的雨聲

　　我的喉嚨如此渴望，接近粉碎

　　只盼著它來，它來

 

　　它從時間的動物性裡來，有時假裝

　　睡眠，有時它的影子比我巨大

　　有時，它躺在我的心底

　　溫柔而舒服，有時暴烈但依然甜蜜

　　有時詩和耳語被它流動，擲下大量陰

 

　　影，大量，他就提著罌粟像一把火，我聽見

　　灰燼與字，穿過黑夜而來，我聽見儀式

　　想照亮，想照亮，但我只有餘溫，只有雪

　　而世界只有濃鬱的空白，詞語和水皆已死過

　　記憶，長長的屍體中間，神都謝了。然則，

　　他仍決意復活，我便作為他的火花

 

 

　　註：「穿過黑夜而來＼想照亮，想照亮」為德國二戰後詩人保羅˙策蘭〈話語之柵〉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