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只剩下蜂蜜的幻覺。 如果可以變成花的話 如果可以變成雷聲的話 如果可以變成時間的反面 如果可以變成抵達的極限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 而我們就是黑暗的維度 在思索，書寫與閱讀之間，接近神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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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已垂落的輝煌──默看《禮物》、《天使的歌聲》、《等你一世人》〉

 

　　和寫下《禮物》劇本的俞萱在豪華in89前坐著聊了一下。還有眼裡有著一抹不定憂傷的大T。說話一直是損耗的事。不過總是能在那樣子一瞬相逢又別離的極端親密又陌生的距離獲得很鮮活的交集感。那交集就指向了「一半前進、一半後退」的動量。彷彿因為透過俞萱的某些困惑，某些書寫的方法，而更接近了自身的匱乏與在某些部分稍稍幸運了些的豐厚。即便我們有各自不同的對事物的懷疑和牽涉、理解與辨識的法門。但總覺得在哪裡稍微把自己解開了。

 

　　《禮物》，俞萱編劇，曾英庭導演，姚宏易攝影，黃品源、阮文萍主演。一對分離十年的戀人的相聚。在他們的談話之中，我們曉得女子是患了手腳將萎縮無力的病症而自動消失在男友面前（不想成為負擔，她說，她可以照顧自己）。十幾年後他們在別人的婚禮相遇。女子坐著輪椅出現，男人也交了新的女友（並且懷孕）正準備結婚。

 

　　故事是從男人驅車前往女人獨居的家中開始，途中他聆聽他的未婚妻湘雲在廣播頻道裡說企鵝是世上少數真正貫徹一夫一妻制的動物。這是個隱隱約約有著傷逝、事物無可追回的故事。愛情被拉進身體後，彷彿我們要迎接是必須合於生活尺寸的愛情，而不是那些巨大、深刻的愛（好吧，所以我們只好在小說、電影、戲劇等等文本中尋找，並企圖滿足）。

 

　　男人最後仍舊想跟女子廝守，換言之將拋棄已論及婚嫁的女友跟腹中小孩。但女子不肯。男人跟女子隔著門跟窗對話的那一幕叫人心痛。不過更叫默喜歡的是：企鵝的點實在太屌了。當男人終究不得不放棄離開時，在大雨滂沱裡，經歷了無比傷疼的男主人翁陷入一荒謬的、非現實性的場景：他在公路上遇見搖擺著從車前經過的企鵝。我們看見提下車的男人驚訝地透過雨刷不停擺動的玻璃往外不可置信的看，跟著鏡頭就帶我們看見那隻企鵝――

 

　　一隻孤獨的企鵝，在公路上。而男人遂不可自抑的痛哭起來（眼淚和雨對哀傷彼此轉化）。這個透過切入驚異的點的技法，著實有著對愛情與忠貞最細微而幾幾切膚的觀察。

 

　　《天使的歌聲》是名為「過去，回來」的臺藝大教學卓越計畫發表展的短片裡完成度較高的一部。裴玉華導演，攝影林哲序，演員有詹芯語、乾德門、張萍萍、陳妍安。

 

　　在一些小細節相當能夠敲動默，譬如華華（詹芯語飾演。這女孩總讓默想起某個女子，可愛而隱隱有將熟的嬌媚）在奶奶死去時，硬是抓住病床欄架，不讓護士推走的樣子，那張床上有奶奶沒被包在棉被裡露出的手（那是曾經揉著華華手上傷痕的手，溫暖而深），還有華華鬆開的手（兩隻手的呼應與空虛）；譬如華華燒了一張表演會邀請單（爺爺不信燒冥紙拜拜那一套）；譬如爺爺得知奶奶不治時，那狂暴跺腳、氣急敗壞的模樣；譬如奶奶為華華唱的揉揉歌（散了吧……奶奶吃不下飯……），後來華華也為奶奶唱了（散了吧……華華吃不下飯……）；譬如奶奶折的娃娃最後出現的時刻，爺爺第一次稱讚了華華（先前提及的蕃茄麵也終於出現在桌上）。不過最後蛾的收尾讓默覺得刻意（雖然是呼應先前小男孩說的）。

 

　　整體來說，鏡頭的呼應和小物件、動作在文本裡的前後有所延展是相當傑出的。乾德門的張力短短幾幕就很足夠，張萍萍的奶奶慈祥極了，詹芯語表演使默過了一段美好、憂傷的追往時光，乾淨的臉龐、承載著哀痛的眼神都極好。

 

　　《等你一世人》，蘇意茹導演，姚宏易攝影，演員較多，吳定謙也尬了一角。本片是多線、多時敘事。採用了三個時段的彼此交錯。但故事太單薄，而時序的多重結構，反倒不能叫人感動、驚奇。那等待就漫長得很輕，輕得連嘆氣都及不上，可惜了編導打亂時序的企圖。玻璃或鏡子中的馬沙的鏡頭或者在列車通行時看過去對面的Linda捧著馬沙的遺照等等的處理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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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6/19，晚間，《禮物》、《天使的歌聲》、《等你一世人》首映會，豪華in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