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只剩下蜂蜜的幻覺。 如果可以變成花的話 如果可以變成雷聲的話 如果可以變成時間的反面 如果可以變成抵達的極限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 而我們就是黑暗的維度 在思索，書寫與閱讀之間，接近神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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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兒的眼神像是凝積了一堆嘆息，他正緩慢而確實的吁氣。

　　總覺得黑毛傢伙嘆的氣愈來愈大顆，像是可以從嘴巴裡吐出來似的，即便那些聲音都很細微。但每一顆都渾圓晶透，清楚明白得很。一顆顆沒完沒了的滾來，碾平了我的耳朵。

　　山崩還是雪崩啊這是！

　　「夠了吧…就說我瞭。」而且貓咪的嘆息真是有夠陰森的，像是死人的召喚，尖細而綿長，像是什麼生物性的東西往腦袋鑽。很不舒服。

　　魔兒的言語撞來：〔也許你出乎意料的適合人類生活呢…〕

　　「這是什麼屁話！」很會污辱我嘛你。

　　〔瞧你用人的腦袋，用的極順。〕

　　敬謝不敏。「哼。總之你到底看出了什麼影沒有？」

　　魔兒將視線轉回螢幕，專心他的正事去。

　　我撇掉他，逕自環顧房內。到處都是放滿了書的書架、紙箱，還有隨意疊在地板上的，DVD、CD、卡帶也到處都是。真夠亂的，跟老豆腦袋的記憶儲存一模一樣，這類的表裡如一，就免了吧…

　　眼光漂到水藍的像是小屋子的東西。唔嗯…這是？

　　好像有個斜斜的蓋子，我掀開。

　　裡面全是小小的灰白的砂粒。而且有股濃烈的味道凶猛地差點沒撞歪了我（老豆）的鼻子。這什麼啊？我罕見的極有耐心地投以關注的視線。對了，是我排泄的地方，原來啊，貓砂盆，是的，是我偉大的方便的場所。喵呼。但怎麼用人類的鼻子聞，實在不優，不怎麼妙。這真的是可愛的身軀留給世界的東西？懷疑懷疑。不，應該是老豆的人鼻子太爛，聞東西，沒法聞出真正的美好來。一定是這樣沒錯。

　　我拿擱在上頭的鏟子，挖下去，再舉高。貓砂從鏟子的縫隙滑落。嘶嘶的刷落聲，蠻好聽的其實。再挖，再舉，大部分砂粒降到原來的地方，但這回上頭還留了一大塊物體，凝固的。我伸手捏。粉粉的。稍稍用力就會碎開，而且有點黏，然後隱隱的有點嗆鼻的氣味浮了上來。我把那團東西倒進一旁的垃圾桶。還有沒有？

　　從左到右，我剷著，把凝結的砂塊清空。再把垃圾桶關緊。

　　雖然是自己的尿液，但也犯不著一直嗅。這世上可沒有可愛的尿液這回事，即使是人類戀人之間的那種恨不得連體內最幽黯污穢的部分都共同分享都擠進對方的身體裡的詭異情緒，應該也不至於認可對方的便溺是香的甜美的吧…不過腦袋卻浮現了一副打破這種認知的圖像。是老豆跟個尿在他身體上的女人在微笑，那是──

　　安靜、安靜，給我縮回去。我可不想探測這些風景哪…人類果然是要命的病態的生物。到底是因為人類的精神心理一向這麼異常？還是人類的身體自然而然會產生那種肉體上非得相偎到深處去的緊密關係？要我在這裡面獃久了，會不會也一樣變得這麼噁心？我得趕快擺脫，愈快愈好。

　　「喂，你到底找著了什麼？」我回頭拋出句子。

　　魔兒在桌子上兩眼發亮，像是有東西在他眼睛裡燃燒。

　　那樣子看來真不對勁。

　　我趨向前，仔細打量他是怎麼回事。

　　琥珀色的眼瞳還有那純黑的眼珠都在燃燒光亮。

　　小小的。

　　但確實在燃燒。

　　在幹嘛啊這是？該不會等等他蓬的變成一團火吧？眼睛燒光了，改燒整個身體？然後最後連我都遭殃？喂喂，這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點吧？

　　我離開他遠點。

　　妖怪啊你！

　　用不著你叫魔兒，就要耍這種把戲吧？

　　再遠點。我跑到門邊去。

　　然後對他大喊：「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