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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溫度很低,是一個令人冷靜又令人思念的氣候。不曉得你記不記得你跟我一起在公館買的長假錄影帶,六捲,然後到你淡水家熬夜全部看了。當時我們還只是高中生呢,在那個年紀作了創舉。灌了一大堆我們自以為是的拿鐵速泡咖啡,我很笨,堅持一定要泡在碗公裡,說這才是真正的法國牛奶咖啡;天破曉,錄影帶全部看完,跑出去偷騎你媽的機車,旁邊一位阿伯等在那邊看好戲,然後不出所料地撞了垃圾桶;講了幾百遍我還是覺得很好笑。
上星期一個人中午在家裡看長假,把dvd按暫停的空檔,我去廚房倒了一杯水來喝,那時候的靜謐,我聽不到一點點的聲音。
在台灣的家,你已經知道我有三個姊姊,爸爸媽媽還有兩隻狗,看個電視都要被接受批評;下流的,不堪入耳的,沒知識的,看個好日劇都一定要被打擾;彈琴一定被嫌吵,曾經因為彈琴被挨揍過。後來又想起,從國小開始,我常常放學後都在外面逗留不回家,甚至在晚餐前在家裡隔壁黑黑的工地一個人獨自待著(現在是義麵坊),摸著破銅爛鐵,在那些水泥木板之間想蓋一個自己的秘密堡壘。
然後在那個dvd空檔時間,才想起來那段時間到出國前,我一直逃著逃著(以各種形式而言),像李奧納多跟湯姆漢克斯演的那部戲裡,李奧納多一直想往外逃,湯姆漢克斯在結尾的機場裡對他說,沒有人在追你,可是你還是要逃。
矛盾死了,現在想家的要命,卻又貪圖清靜。一片葉子從台灣飄到美國,就像我爸當年從大陸飄到台灣一樣,他選擇留下,在眾人面前個性始終安靜,因為前半生與後半生完全無法銜接,現在我了解了。
我也不知道告訴你這些幹什麼;在你結婚前後時期我一度認為我們距離變的遙遠,以心的距離來說;以前來看太平洋根本不算什麼,但是我們週遭環境的變化卻讓我心裡有了陰影;說這句話的我真是大基掰,難道我是怪罪你結婚了不再把我放在心上嗎?
說真的,大基掰是我。
耽溺過去無法自拔,沒辦法抬頭看清現狀,我是那個自我中心無敵重、喜歡你繞著我轉的自私人。
我昨天把《尋羊冒險記》看完了,嚴格說起來,一定要從《聽風的歌》、《一九XX年的彈珠玩具》三本按順序接下來看(對不起我又吊書袋了)。看完之後,心裡撫過一陣溫柔的風,想起你講話甜甜軟軟的聲音,眼睛裡突然湧起淚水。
就像你Email裡說的,那趟我們不能一同成行的旅行是在找尋青春;耽溺的是我,尋求認同的是我,我也沒有對我現實生活當中有任何不滿,但我的心一直以來感覺被狠狠扯掉一塊似的,我還是不知道是什麼,或許那塊東西早就在我幼小時候有記憶以來時就消失了,而我一直逃一直逃,其實是一直在找尋,那塊消失掉的部分。
我現在心裡想的事情仍然是無線迴圈,太負面了,應該就像你以前一樣(你大概不記得了),把這寫好的信揉掉,然後再輕描淡寫地寫莫名其妙的兩三句話在卡片上作為代替(笑)(對不起我又笑你了)。但我這個人太自戀,就得要全部留下。就當作我最近運氣不是很好吧,你看,這整封信裡面還是我我我,連我自己都厭惡起來。
《聽風的歌》(還是彈珠玩具我忘了)裡面有兩個登場人物十分有趣,沒有名字的雙胞胎。上星期五我心有所感地在這邊的紀伊國屋把擺放有大概三五年久的《羊男的聖誕節》小冊子買回家了,碰巧的是,裡面有一張那對雙胞胎的畫圖,好可愛,我把圖給Mike看,他說:「這是你跟依文嗎?」(笑)
PS.這絕對不是要抱怨你不能跟我在日本相會的文章,請不要誤會,更沒有要給你壓力,心裡早就有預感這個很難成行了;這封信大概是我複習長假之後的心情,然後突然在這幾天看完那本書後感覺突然湧出,一定要寫出來給你的,是這樣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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