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別， 惜聚。 珍惜所有，別離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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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見斯華的讀後感細膩真摯，作為他的「跟隨」者，日前我也急急從書屋買了本琦君著的《橘子紅了》。他說「橘子紅了、苦了秀芬」，我說「橘子紅了、我心酸了」。

在云云新舊書叢中，這本由洪範書店印行的書、薄薄的，只佔了家中書房很小的位置；然而，其滲出的哀愁味道、及封面繒上的橘子，卻柔柔淡淡的薰染我全身、令人回味不矣。我亦相信，我會開始迷上琦君的作品。她跟張愛玲有很不同的風格，不指是文字上的造詣，而是內心的感愛及表現。張對世事有時批判得挺尖酸，她對新時代女性的地位也很維護、自負得來又常嘆句生不逢時。而琦的女性溫柔味很重，寫男女之情也可突出舊有框子，可是對抗上一代的迂腐卻很含蓄。兩者各有特色，但同樣是精彩的女性文學。我覺得看上一代新女性的作品，跟看今個世紀的，如小嫻、深雪及李敏等均有很迥異的差距。前者總悠悠的道出新思想、埋藏的逃脫感覺，令人嚼之嘗之感之嘆之…後者直接大膽、把現代女性的苦樂盡現，令人看之無不身心快慰﹗當然，這就是兩代女性的分別﹗

說回《橘子紅了》。 站在廿一世紀的女性角度而言，再加入了白先勇先生及斯華的讀後感，我的也很複雜。年前看電視劇時，已覺得此故事雖陳舊、但絕對是自己杯茶…或許我的看書口味真雜，由古典、至近代及現代的，我也十分鍾愛。而事實，今番看文字，跟真人演繹誠截然不同。後者往往教人把影像投入腦海，使演員的形象融入，可能會扭曲了故事的原味；但前者會令讀者陷入其中，往往把自己代入角色，在細味每筆每劃的優美時，也感受了箇中心情。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是書中最令我憳思的一句…我想起舊雨來、今雨不來…新知舊友…。故事是「秀娟」- 作者的化身記敘一個由她眼中的賢淑大媽(大伯娘)，替在城中經商、並已有二房太太的君子大伯父，討了個年青樸美的「秀芬」作三房，再加一段叔嫂不能相愛的註定悲劇。實際上，我對作者的看法不甚喜愛。正如她自己也說，當年的她也不是此般關懷及心思細密吧…她是個幸福人…(相對)，她對秀芬的心理又可理解多少。她，又何嘗不是像大媽般的私心作祟，希望秀芬是一個伴？為什麼她硬要覺得芬真的愛上大伯？主角秀芬，是個可憐人、但性格也固執、冒夜獨自回家的挽回自己尊嚴…她之所以愛上六叔，也是人之常情。反而她愛大伯，卻是對自己價值的肯定而已。如果連那男人也不要她，她還有什麼價值？挺可悲的…也佩服她的頑強…。

最後，作者安排她死去，跟真人的命運不同，我認為是不當的。正如白先勇先生說，秀芬苦苦的一生，若以一句：「我的墳也做好了」來結束，不是更說明人生的無可奈何、及奮力生存的含蓄對抗？為什麼作者偏把自己一廂情願的心思，令主角似為大伯死心、及面對夭折孩子而內疚殉葬？我想真正的秀芬，只會為自己的價值而力歇吧…不會為失去一個沒有愛的男人而失去生存之心。另外的六叔，好一個新舊矛盾的英俊男生，要愛而不敢愛，不是害了人而是害了自己。我想，這類型的男士，是上一代的悲劇來源﹗看《半生緣/十八春》中的沈世均，便是另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斯華問我是不是自覺幸福得多？當然百份百對。正如，我絕不需用男人去肯定自己…可是，不同世代的人、也要肩負不同的責任及感情包袱。想今天，我在某些事情上失敗了一節…我心下滑得厲害。然而回頭一看，我的價值都不在於表面的事情吧…我的心情又好多了…得與失，有時還纏繞我，橘子紅了、我心酸了，我的確又上了人生寶貴的一課﹗多謝斯華……

(惜 03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