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這位秀氣可愛的是Lily,她是印尼華僑、右邊濃眉大眼的叫做Sari,她是印尼原住民,兩個人從印尼來到台灣,在一家卡拉OK,因為聽到對方的歌聲很好聽,所以就這樣互相認識。
七年前,Sari在高雄開了一家印尼餐廳,每天從下午五點營業到凌晨兩點,有時候週末還得通霄,常常睡不到幾個小時,Sari就得在半夢半醒的時候,起床到菜市場買菜。
走在許多攤販之間,哪家便宜、哪家新鮮、哪家實在,Sari都非常清楚,因為這是累積了許多次被騙或買貴的寶貴經驗。
「因為我有包水餃,我們想做牛肉的,因為我們不吃豬肉,老闆說這也是牛肉,一樣的肉,可是後來才知道被騙了。」Sari說。
這家店,都是Sari和Lily兩人親手佈置,最特別的地方,就是牆壁上貼滿了許多照片,這些人都是她們的「Bollo」,「Bollo」印尼文的意思,就是「好朋友」,Sari和Lily兩人不僅是好朋友,也希望和大家都是好朋友。
店裡賣著印尼風味的餐飲,還有附設卡拉OK,讓印尼鄉親可以在熟悉的母語音樂中,輕鬆地唱歌、跳舞、聊天。
Sari除了有一家餐廳,她還有一個樂團,叫做「Bollo Band」,團員常常會離開台灣、回去印尼,所以不是非常固定。
「有時候跟朋友講,誰會彈什麼吉他之類,大家都來,如果覺得OK,可以當固定的Bollo Band,因為大家都是Bollo的好朋友。」Sari說。
「Bollo Band」在三年前曾經受邀到台南演出,這是他們第一次公開表演,結果去卻白白等了一整天,根本沒有上台的機會,團員們都非常沮喪。
不過就在2008年的時候,高雄市舉辦「東南亞多元文化嘉年華」,「Bollo band」終於能上台表演,那時候,三千多名的移工聚在一起、感受來自家鄉的氣氛,「Bollo band」從此成為印尼樂團的代表。
一登上舞台,Sari血液中會唱會跳的天性,就自然流露。很難想像,她開朗外放的外表下,其實內心藏著被家暴的傷痕。
「大家都不知道我心裡很難過,大家從來沒有看過我難過,看到我都是很開心,一邊唱歌、跳舞,大家不知道我心裡面那麼多苦。」Sari說。
在印尼的時候,Sari已經結婚,但是先生車禍早逝,留下兩個孩子靠她撫養,為了養活一家人,Sari才一個人過來台灣賺錢,到台中看護老人,也在那時候,Sari認識了開計程車的前夫,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
「我有兩個小孩,我跟他講,我講我有兩個小孩,我沒有錢,你不要後悔。」Sari說。
那時候,就在愛情力量的驅使下,Sari成為台灣媳婦,但是這段婚姻,卻不是她幸福美好生活的開始,而是像發酸的食物慢慢變了味,前夫的家暴,讓她受到很大的傷害。
「他打我那時候,這邊眼睛壞掉,這邊斷掉、血都跑進去眼睛,所以眼睛都很紅,我三個月不能出來。」當時,Sari根本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忍氣吞聲,怕到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覺。
「真的很辛苦,所以我睡覺,一邊睡,有沒有怎麼樣,因為會怕,他以前有拿過刀子要殺我,所以我怕。」Sari說。
而Sari的好姐妹Lily,白天在一家外勞仲介公司工作,協助印尼鄉親在台灣碰到的工作問題,從雇主工作超時、薪資積欠、如何照顧老人、泡牛奶…等等,Lily都要教導協助。
雖然Lily身上流露出一股幹練和自信,假如她不說的話,誰也不知道她結束過一段不美滿的婚姻。八年前,Lily離開了沉迷賽鴿賭博的先生,她找了份在醫院看護的工作,雖然可以養活自己,可是內心的無助和壓力,讓她覺得乾脆跳樓自殺,就可以一了百了。
「晚上我就上去十三樓,我好朋友護士,看我怪怪跟我上去,救了我,那時候沒有想很多,覺得死算了,你負擔就不會那麼多。」Lily說。
Lily因為是華僑,所以語言和社會適應上,比Sari快了許多,加上工作的關係,堅強的她,協助Sari尋求政府資源的幫助。
「還好政府給我保護 我申請保護令、我有申請,已經分開三年我才離婚,先等身分證。」去年十二月,Sari終於拿到台灣的身份證。
Sari拿著身份證開心地說:「為了這個身份證,我等的很久、很苦,有了身份證,我就可以離婚、可以自由、可以自己的安心、可以在台灣自己的安心,沒有老公,我自己努力,我可以的,現在我給他看,我就自己加油,莎麗加油,莎麗加油!」
雖然來到台灣,沒有得到幸福美滿的婚姻,Sari和Lily還是不想回印尼,因為這裡可以自食其力、求得一份溫飽。
「像印尼,比如說你是鄉下小孩,你不是有錢,吃不到麥當勞,差別很大,那台灣部分,我們雖然不是薪水很高,有錢人吃,我們是可以的。」Lily說。
五月份的時候,Lily的媽媽許新妹,從印尼來探望女兒,光是從加里曼丹的鄉下到雅加達,就包含了陸、海、空的交通。
「首先那個摩拖車、坐船、坐汽車,到那個昆甸機場四個小時,上那飛機ㄧ個小時,就到印尼雅加達。」然後,許新妹再搭國際航線飛到桃園機場、轉機到高雄,這樣的路程,花了她24小時,為著就是想念女兒的心情。
「每天都會想她們,做母親都會想孩子,呵,一定會,過得什麼都好比較放心,過得生活不好,做老人家就很擔心。」老人家說,有時候想知道的不過是,孩子在台灣有沒有吃飯、吃飽,這樣簡單的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