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櫻雪(sakurayuki)
吊扇(上)╳ESCAPE01
-吊扇-
冬,美國,紐約市。
在暗陰而潮濕的洗手間裡面,由一塊塊破舊的磁磚砌成的牆壁滲透出水氣,不時有些爬蟲類動物在牆壁上掠過,四周的空氣非常侷促,並且夾雜著一陣陣奇怪的味道。
洗手間裡最盡頭的一扇窗外,映照著灰濛濛的天空以及斜向落下的細微雨絲。房間的地板起了一層濕漉漉的霧氣,可是那些微的涼意卻無法驅走當中侷促的感覺。那地板是要命的墨綠色地板,地板刻著白亮亮的花紋,是一種假若不小心有物件掉在地上,便不容易找回,只會使你感到眼花繚亂的那一種地板。
往上是一把巨大的吊扇,那是古老的吊扇,油漆脫落,開關處起了薄薄的灰塵,因此無人會使用它。它佔了半個房間,假如你就在這個房間,再抬頭看那把巨大的吊扇,就會覺得它顯得不太協調。
由於當時設計錯誤,洗手間內只有蹲廁,和有一扇小小的窗,那窗子關上了一大半,只餘下小小的空隙讓新鮮空氣透進來,支撐著窗框的螺絲都已經生鏽,沒有人敢去動那些窗子,怕弄壞了它們。
這天只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寒冷日子,一個名叫天泉的女孩子正在做她每天必須做的事情,話說她人有三急,便到這洗手間解決。她長著秀長的棕髮,平日習慣束起秀髮的她於當日沒有束起,那樣感覺比較暖和。暗紅色帶著神采的瞳孔,飛快地掃了那排廁格一眼,隨意地挑選了一間便進去。
她鎖起門,首先將隨身攜帶的袋子掛在廁格門釘了的掛勾上,轉身在那蹲廁一看,嘩,一張用過紙巾浮浮沉沉的飄浮在透明的水中,她稱當時的景象為半死不活,趕緊沖廁——怎麼會沖不掉?她想。不行,太急了,忍不住一把將褲子褪到膝蓋的地方,現出她白皙的肌膚,就蹲下去。解決了,她於是想站起來想離開,卻突然失去了平衡,半個人掉進了蹲廁!當時她立刻想要起來,試了好久都不成功,發覺自己被卡住了。
天泉情急生智,幸好她的手提電話在褲袋裡,她掏出電話撥給魚骨,魚骨是她要好的朋友,天泉希望魚骨來救她。
「魚,快來救我!我被卡在廁所裡面啦!就是我們常去的廁所呀!我忘了是哪一個廁格。總之請盡快救我!這兒好骯髒!真的很要命!」
「好呀,天泉。」魚骨的聲音出奇的親切。「我立即來救妳。」
不一會,魚骨到了那兒,她的樣貌和天泉相近,都是跟一個普通十多歲女孩子一樣的長相,不過她膚色比較深,束著馬尾的銀白色長髮。她很快便找到那個唯一被鎖著的廁格,魚骨自小力氣很大,她不消兩下子便將門弄開。她看到天泉的腰肌至大腿上半部分被卡住,浸了一層淺淺的骯髒的水,天泉的兩手無力地攤在地上。魚骨指示天泉將兩腿伸開一點,好讓她更容易扶天泉起來。
天泉依她的指示做,預備魚骨救她,她感覺到那天的魚骨和平日的魚骨有點不一樣,她的雙眼帶著仇恨和由她本身散發出來的殺意,天泉猜想也許是她當天心情不好。
吊扇(下)╳ESCAPE01
魚骨彎著身來用手輕拍天泉盤骨兩旁的肌肉,然後輕易地扶她起來。那之後魚骨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天泉的臉龐,她怨恨地逼視天泉,她突然用另一隻手牢牢地固定天泉的兩個手腕,不知何時,她的兩個手腕被麻繩綁住,天泉反射性地一直掙扎,卻敵不住魚骨的力氣。她難以置信地注視魚骨,驚恐地、委屈地問著:「妳不是來救我的?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妳為甚麼要這樣對我?」魚骨一直沉默,只是冷漠地凝望天泉,基本上魚骨一直在欣賞天泉痛苦的神情,天泉不明所以,疑惑地望著魚骨。後者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感覺虛無如薄紗一般,以不疾不徐的語調說:「理由十分簡單,妳為甚麼要搶我男朋友?」
天泉頓時呆在當場,騙人!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被公認長得漂亮的她,個性溫柔可愛,隨意走在街上便有一大堆男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天泉,要搶別人男朋友那麼沒品?簡直是天大的玩笑!
天泉無名火起三千丈,真的想一記耳光拍在魚骨臉上,但是連微微地活動也不能,魚骨用一片大膠紙黏著天泉的嘴巴,漸漸地把她全身綑綁。放開了手,天泉已經滿面淚水。天泉身上向外伸展的關節就往內綁,反之亦然,這樣的她身子變得僵直,完全地動彈不得。魚骨搬天泉出廁格外,使暗力動她的手腳,關節被強行地磨擦,竟然滲出了血絲,血珠滴滴答答地往地板掉落,天泉痛苦得緊皺眉頭,嬌小玲瓏的身子有微微的掙扎,發不出叫聲,那刻的痛苦對她來說是痛不欲生。
魚骨抬頭一看,只見洗手間內有一把巨大的吊扇,靈光一閃。她拿出更多的麻繩,將天泉掛在支撐吊扇的柱上,天泉不是很重,那扇受到重力稍為傾斜,不過未至於倒下來。天泉無言地俯視走向吊扇開關處的魚骨,她惶恐的眼神彷彿在問:妳想做甚麼?
血液不斷地從她身體淌落,像要流得一乾二淨才肯罷休。根本就不是天泉的錯,只是魚骨誤會和冤枉了她。
我恨妳!魚骨!為何要如此殘忍地對我?她不忿地想著,在心中喊叫。失血漸多的她,眼神開始失去焦距,依稀地看見魚骨朦朧的瘦弱身影,那雙和她相似的暗紅眼眸和因滿足而露出來的陰險、狡黠、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失去意識的天泉帶著憤恨的心,昏死了過去。
魚骨扭動開關到最小的度數,吊扇的扇葉開始轉動,發出嘎滋嘎滋的聲響,搖搖欲墜的擺動,她退到洗手間門外,見證天泉由身體虛弱然後生命燃燒殆盡的過程。
天泉流出的血液隨著扇葉擺動的幅度灑落在洗手間四周,像雨水一樣灑落,以人血造成的雨。
門外落著自然的驟雨,可是一些風也沒有。只有雨水滴落的聲音和扇葉轉動的聲響,魚骨不著痕跡地離開。
清晨,清潔女工碎葉甫進洗手間,驚見轉動中的吊扇掛著一個女孩的屍體,滿室是血。她嚇得三魂不見七魄,不過最後她鼓起勇氣報警。
本文於2007年1月7日凌晨1時55分完成初稿。
於2007年1月8日下午3時50分完成第一次修改。
chapter02+03 29/8/2007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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