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吹令
《原文》
孤所以能常以少兵勝敵者,常念增戰士,忽餘事。事以往者有鼓吹而使步行,是戰士愛馬也;不樂多署吏,為戰士愛糧也。
(《御覽》五六七)
《語譯》
我所以常常能用少數軍隊戰勝多數敵人,是因為經常考慮增強戰士力量,不大注意其他事情。因此過去有軍樂隊而使他們步行,是為戰士愛惜馬力;不願多設官吏,是為戰士愛惜糧食。
戒飲山水令
《原文》
凡山水甚強寒,飲之皆令人痢。
《語譯》
凡山上的水都是很涼很涼的,喝了都會使人腹瀉。
軍策令
《原文》
孤先在襄邑,有起兵意,與工師共作卑手刀。時北海孫賓碩來候孤,譏孤曰:「當慕其大者,乃與工師共作刀耶?」孤答曰:「能小復能大,何苦!」
(《書鈔》一二三、《御覽》三四六)
袁本初鎧萬領,吾大鎧二十領;本出馬鎧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見其少遂不施也,吾遂出奇兵破之。是時士卒精練,不與今時等也。
(《御覽》三五六)
夏侯淵今月賊燒卻鹿角。鹿角去本營十五里,淵有四百兵行鹿角,因使士補之。賊山上望見,從谷中卒出,淵使兵與鬥,賊遂繞出其後,兵退而淵未至,其可傷。淵本非能用兵也,軍中呼為「白地將軍」,為督帥尚不當親戰,況補鹿角呼!
(《御覽》三三七)
《語譯》
我以前在襄邑,有起兵的打算,跟鐵匠師傅一起做一種短刀。那時北海郡的孫賓碩來看我,他譏笑我說:「你應當考慮大事,怎麼竟然和鐵匠一起做刀呢?」我回答說:「能小又能大,有什麼不好呢?」
袁紹有鎧甲一萬件,我只有大鎧甲二十件;袁紹有馬鎧三百套,我還沒有十套。我看到自己的裝備少就不用鎧甲,我就出奇兵把他打敗了。當時士兵很精練,和現在不一樣。
夏侯淵在這個月裡被敵人燒掉了鹿角。鹿角離軍營十五里,夏侯淵率領上百名士兵前去查看,就命令士兵修補鹿角。敵人在山上望見,從山谷中突然衝殺出來,夏侯淵派兵迎戰,敵人就繞道夏侯淵後面,兵撤退回來,夏侯淵卻沒回來,很令人悲傷。夏侯淵本來就不會用兵,軍中都稱他為「白地將軍」。身為統帥親自上陣打仗尚且不應當,何況是修補鹿角呢!
軍令
《原文》
吾將士無張弓弩於軍中,其隨大軍行,其欲試調弓引弩者,得張之,不得著箭。犯者鞭二百,沒入。
吏不得於營中屠殺賣之,犯令,沒所賣,及都督不糾白,杖五十。
使出營,豎矛戟,舒幡旗,鳴鼓。行三里,辟矛戟,結幡旗,止鼓。將至營。舒幡旗,鳴鼓,至營訖,復結幡旗,止鼓。違令者以髡以徇。
軍行,不得斫伐田中五果桑柘棘棗。
《語譯》
我軍將士在軍營不許拉開弓弩,在隨大軍行盡的時候,那些想是調弓弩的人,可以拉開弓,但不准搭上箭。違犯的人鞭打二百,沒收做官奴隸。
官吏不准在軍營中屠殺這個被沒收的官奴隸,也不准把他賣掉。違令的,把他所賣的官奴隸沒收入官,如果都督既不制止也不報告,打五十軍棍。
軍隊剛出營的時候,要舉直矛戟,展開旗子,擂鼓。走出三里以後,可以比較隨便地斜扛著矛戟,捲起旗子,停止擂鼓。快要達到營地時,再展開幡旗,擂鼓,到達營地以後,重新捲起幡旗,停止擂鼓。違令的要剪去頭髮遊行示眾。
行軍的時候,不准砍伐田野中各種果木以及桑、柘、酸棗等樹。
置屯田令
《原文》
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
《語譯》
安定國家的辦法,在於強兵足食。秦國因為獎勵農耕而兼併天下,漢武帝用屯田的辦法,安定了西域,這就是以往朝代的良好樣板。
加棗袛子處中封爵并祀袛令
《原文》
故陳留太守棗袛,天性忠能。始共舉義兵,周旋征討。後袁紹在冀州,亦貪袛 ,欲得之。袛深附托於孤,使領東阿令。呂布之亂,兗州皆叛,惟范、東阿完在,由袛以兵據城之力也。後大軍糧乏,得東阿以繼,袛之功也。及破黃巾定許,得賊資業,當興立屯田,時議者皆言當計牛輸榖,佃科已定。施行後,袛白以為僦年輸榖,大收不增榖,有水旱災除,大不便。反覆來說,孤猶以為當如故,大收不可復改易。袛猶執之,孤不知所從,使與荀令君議之。時故軍祭酒侯聲云:「科取官牛,為官田計。如袛議,於官便,於客不便。」聲懷此云云,以疑令君。袛猶自信,據計劃還白,執分田之術。孤仍然之,使為屯田都尉,施設田業。其時歲則大收,後遂因此大田,豐足軍用,摧滅群逆,克定天下,以隆王室,袛興其功。不幸早沒,追贈以郡,猶未副之。今重思之,袛宜受封,稽留至今,孤之過也。袛子處中,宜加封爵,以祀袛為不朽之事。
(《魏志、任峻傳》注引《魏武故事》)
《語譯》
前陳留太守棗袛,本性忠厚而有才能。當初和我一道起兵討伐董卓,又跟我一起征戰。以後,袁紹在冀州時,也尋求棗袛,想得到他。但他卻緊緊地依附於我,我讓他做東阿縣令。呂布叛亂時,兗州各縣均叛亂,只有范縣、東阿完好,這是棗袛帶兵守城的緣故。後來,我大軍缺糧,得到東阿支援,這也是棗袛的功勞。直到打敗了黃巾軍,定都許昌,從黃巾軍那裡得到了農具和耕牛,應當興立屯田。當時,議論的人都說,應當按牛收糧,佃戶繳租的辦法已經確定下來,實行後,棗袛認為,如果按租用官牛的頭數交租糧,大豐收也不能增收糧食,遇有水、旱災害時,則要減免交租,這樣對國家沒有什麼好處,他反覆來說,我還是認為應當按舊法辦,大豐收也不可更改。棗袛仍堅持他的想法,我不知道採用哪種辦法好,便讓他和尚書令荀彧商議這件事。當時,已故軍祭酒侯聲說:「按照租用官牛的頭數收租稅,對官田實行這個辦法,是為官田著想,對官方有好處,而對種田人沒有好處。」侯聲持這種說法,使荀彧也猶豫起來。棗袛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按照地的想法又來申述,堅持按產量分成的屯田辦法收租,我才同意他的意見,並任命他為屯田都尉,實施屯田的事情。屯田的當年就獲得大豐收,後才因此而擴大了屯田,滿足了軍糧的供應,消滅了各個叛逆勢力,平定了天下,振興王室。棗袛見此功勞。不幸的是棗袛早死,追贈為郡太守,還是和他的功勞不相符。現在重新考慮這件事,棗袛應得到封賜,延留至今,這是我的過失。棗袛的兒子處中應加封爵,以祭祀棗袛不朽的事蹟。
敗軍抵罪令
《原文》
《司馬法》:「將軍死綏」。故趙括之母,乞不坐括。是古之將者,軍破于外,而家受罪于內也,自命將征行,但賞功而不罰罪,非國典也。其令諸將出征,敗軍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
(《魏志》‧武帝紀《文館詞林》卷六九五)
《語譯》
《司馬兵法》說:「領兵的人如果要臨陣退卻,就要處於死刑。」所以趙括的母親請求不要因趙括打敗仗而處罰她。這是因為古代將領在外打了敗仗,在家的親屬都要因此而治罪的原因。自從命令將士出征以來,只賞有功的,而不懲罰有罪的,這不合乎國法。現在的命令是各位將領出征時,如果打了敗仗,都要抵罪,造成損失的人免除官爵。
論吏士行能令
《原文》
議者或以軍吏雖有功能,德行不足堪任郡國之選。所謂「可以適道,未可與權」者也。管仲曰:「使賢者食于能則上遵,鬥士食于功則卒輕于死,二者設于國則天下治。」未能無能之人,不鬥之士,並受祿賞,而可以立功興國者也。故明君不官無功之臣,不賞不戰之士;治平尚德行,有事賞功能。論者之言,一似管窺虎歟!
(《魏志‧武帝紀》注引《魏書》,《文館詞林》六九五「所謂」句下有「者也」字,據補。又篇末「歟」坐「矣」。)
《語譯》
有人議論認為:在軍官中有人雖然有戰功和戰鬥能力,但是按其德來講還不能任郡國長官的,這就是所說的「只可以使他們走正常的路,而不可以使他們通權達變。」管仲說:「使賢能的人憑著他們的才能得到俸祿,統治者就能受到尊敬,戰士憑戰功獲得獎賞,士兵作戰就不怕死,國家施行這兩條,天下就能治理的好。」沒有聽說無才能的人和不作戰的戰士,都一樣得到爵祿和獎賞,而可以興國的。所以賢明的君主,不任用沒有功勞的臣子;不獎賞不作戰的士兵;國家太平時崇尚德行,戰亂時獎賞有功勞、有才能的人。上面的這些議論,實在像從竹管裡看老虎啊。
求言令
《原文》
夫治世御眾,建立輔弼,誠在面後,《詩》稱「聽用我謀,庶無大悔」,斯實君臣懇懇之求也。吾充重任,每懼失中,頻年以來,不聞嘉謀,豈吾開延不勤之咎邪?自今以後,諸掾屬治中、別駕,常以月旦各言其失,武將覽焉。
(《魏志‧武帝紀》注引《魏書》《文館詞林》六九五)
自今諸屬掾屬、(侍)「治」,別駕,常以月朔各進得失,紙書函封,主者朝常給只函各一。
(《初學記》二一)
《語譯》
凡治理社會,控制老百姓,必須設立宰相,目的在於當面聽取並採納告誡,《詩經》說「聽我用我的計謀,就不會有大的悔恨。」這實在是國君和臣下之間衷心的要求。我擔負著國家的重任,經常畏懼有不當之處。幾年以來,我沒有聽到好的謀略,豈不是我徵求意見不夠的原因嗎?從今以後屬下的各位治中、別駕,要在每月初經常像我進言,指出我的過失,我將一一閱讀。
從今以後,所屬各位侍中,每月初一要各自提出優缺點,用書面加封送到朝中,主管朝政的要經常發給信袋和信紙。
存恤吏士家室令
《原文》
自頃以來,軍數征行,或遇疫氣,吏士死亡不歸,家室怨曠,百姓流離,而仁者豈樂之哉?不得已也。其令死者家無基業不能自存者,縣官勿絕廩,長吏存恤撫循,以稱吾意。
《語譯》
近幾年來,軍隊幾次征伐遠行,有時遇到瘟疫流行,官吏和士兵死亡回不來,他們的家室因失去親人,夫妻不能團聚,百姓流離失所。仁愛的人哪會以這種現象為快樂呢?這種現象是不得已沒有辦法啊!現在命令:死者家裡沒有基業不能獨立生存下去的,縣官不要斷絕他們的口糧供應,長官要體恤安慰他們,這樣符合我的心意。
選軍中典獄令
《原文》
夫刑,百姓之命也。而軍中典獄者或非其人。而任以三軍死生之事,吾甚懼之。其選明達法理者,使持典刑。
《語譯》
關於行刑的事,是關係到很多人生命的大事。如果軍隊中掌管司法的人不稱職,而委任他管理全軍生死的大事情,我就非常擔憂。應精選通曉法理的人,讓他們來主持掌管官司、刑罰之事。
敕有司取士勿廢偏短令
《原文》
夫有行之士,未必能進取,進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陳平豈篤行,蘇秦豈守信邪?而陳平定漢業,蘇秦濟弱燕。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廢乎!有司明思此義,則士無遺滯,官無廢業矣。
(《魏志, 武帝紀》,《文館詞林》六九五作「蘇秦寧守信也」。)
《語譯》
一般有道德的人,不一定有所作為,有一定作為的人,不一定有德行。陳平難道是個純厚有品行的人嗎?蘇秦難道守信用嗎?然而陳平輔佐漢高祖劉邦,奠定了西漢的帝業,蘇秦救助了弱小的燕國。由此說來,有才能的人也難免有些短處,怎麼能因此廢置不用呢!有關的部門應好好考慮這個道理,如果是這樣,那麼有才能的人就不會因為有某些缺點被遺棄不重用。官府也就沒有荒廢的事了。
求賢令
《原文》
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曷嘗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賢也,曾不出閭巷,豈幸相遇哉?上之人求取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賢之急時也。「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後可用,刪齊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無有被褐懷玉而釣於渭濱者乎?又得無有盜嫂受金未遇無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揚仄陋,唯才是舉,吾得而用之。
(《魏志‧武帝紀》作「上之人不求之耳」,《文館詞林》六九五作「上之人求取之耳」,今據改。又「未定」作「未安定」」)
《語譯》
自古以來,開國和興國的君主,哪有不是得到才能的人,而和他一起治理國家呢?當他們得到人才時,往往不出里巷,這難道是僥倖碰到的嗎?這是當政的人到處去尋訪罷了!當今天下還未平定,現在是迫切需要人才的時候。「孟勾綽趙、魏兩家的家臣是才力有餘的,卻不能勝任像滕、薛那樣小國的大夫」。如果一定要所謂廉士才可以使用,那麼齊桓公怎能稱霸於世呢,現在天下難道沒有穿著粗布衣的人,這些人有真才實學,他們像姜子牙那樣在渭水邊釣魚而被周文王發現嗎?又難道沒有像陳平那樣受著「盜嫂受金」的汙名,還未遇到魏無知的嗎?你們要幫助我發現那些地位低下而被埋沒的人才。只要有才能的人就推舉出來,讓我能夠任用他們。
舉賢勿拘品行令
《原文》
昔伊摯、傅說出於賤人,管仲,桓公賊也,皆用之以興,蕭何、曹參,縣吏也,韓信、陳平負汙辱之名,有見笑之恥,卒能成就王業,聲著千載。吳起貪將,殺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歸,然在魏,秦人不敢東向,在楚,則三晉不敢南謀。今天下得無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間,及果勇不顧,臨敵力戰;若文俗之吏,高才異質,或堪稱將守;負污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
(《魏志‧武帝紀》注引《魏書》)
《語譯》
古時候,伊摯、傅說都出身微賤,管仲是齊桓公的敵對的人,都是因為得到重用而使國家興盛。蕭何、曹參都曾經是縣府的小官吏,韓信、陳平曾背過受污辱的名聲,雖然有被人譏笑的恥辱,但終能幫助成就帝王的基業,名聲傳千載。吳起為了作將領,殺了妻子以取得信任,散發金銀以求官職,母親死了不回家歸葬,但是他在魏國,秦國不敢向東侵犯魏國;在楚國任相,趙、韓、魏三國不敢向南侵犯楚國。現在天下怎麼會沒有德才極高人流落在百姓中間呢?比如果斷勇敢不顧一切,遇到敵人拼死作戰的;習性文俗、才能極高,而氣質優異,可以做將領守備的小吏;背負受污辱的名聲,有過被人嘲笑的行為或雖然不仁不肖,但如果有治理國家和用兵打仗的本領的。大家都要推薦自己所了解的人,不要遺漏。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