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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22 10:00:47| 人氣575|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思憶謝晉:東京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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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導演謝晉經常應邀擔任國際影展賽會的評審,我因而有了多次海外相遇的機緣,也總是黏著他採訪獨家內幕。




再次見到謝晉導演,已是1991年的日本東京了。

 

那一年,楊德昌執導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入選東京影展競賽,謝晉再度獲邀擔任評審,比較有趣的議題是那一年中國亦有黃健中執導電影《過年》參賽,台灣影迷熟悉的李保田和葛優等人都有吃重戲份。

 

我從1987年開始就常跑東京影展,第一回就遇到了吳天明以《老井》獲獎,後來則有葉鴻偉的《五個女子和一根繩子》、賴聲川的《暗戀桃花源》、蔡明亮的《青少年哪吒》、林正盛的《春花望露》陸續在青年電影競賽單元中獲獎,我都曾在現場目擊,也分享喜悅。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特殊性在於是第一部參加東京影展國際電影競賽的台灣電影,也曾獲得台灣新聞局的國片輔導金,從題材到創作都是百分百的台灣電影,但是那一年的東京影展發布訊息時卻宣稱《牯》片是日本電影,媒體為之譁然,老楊接受採訪時,心情和口氣都不好,不願多談此事,只能強調:「我來自台灣,拍的是台灣電影。」

 

確實,從創作者的觀點,《牯》片是百分百的台灣電影;從投資者的觀點,不管日本人有沒有資金挹助,《牯》片後來股權也只屬於楊德昌和中影兩家公司擁有,這段日本電影的爭議很快就在時間的長河中隱沒了。

 

有了《悲情城市》威尼斯採訪接觸,我和謝晉頓時好像成就了老友,開幕酒會上我主動上前與謝導演打招呼:「導演,我們又相見了!」謝晉伸出他的大手熱情地握住我,以有點不敢置信的口氣說:「在台灣做影劇記者很不錯嘛!」

 

是啊,那個年代的台灣與中國電影都積極爭取國際亮相的機會,有幸做為第一代的國際影展賽事的採訪記者,在報社的大力支持下,我跑遍了全球重要的電影賽會,目擊了華人電影在全球各地的崛起風雲,那也是台灣經濟實力厚足,才能派記者出外採訪,讓台灣人看到更多國際情貌,二十年後重新思量往事,想到如今只有片商邀約,負擔旅費和住宿費用,才有機會出國寫一些以宣傳為主的採訪稿,還真是百感交集呢。

 

但也因為《悲情城市》的威尼斯採訪經驗,我一開始沒有特意去釘黏謝晉,「留到最後決戰再說吧!」我心裡這樣盤算著。

 

依照國際影展慣例,頒獎前一天,評審就會閉門討論,選出得獎名單。但是事前採訪逼問,不但不道德,也會碰壁,註定白忙一場。我到那天晚上才去找謝晉,相約第二天早上做採訪,因為如此一來,事前洩密的機率大減(因為報紙都是第二天才印得出來),受訪者的心防就輕鬆多了。

 

但是謝晉很忙,那天早晨還要參加個討論會,我唯一能採訪的空檔就是他從旅館到座談會場的搭車空檔。「只要謝晉肯開口,時間多短都沒關係。」我心中這樣想著,一大早就到旅館等候。

 

早起的鳥兒果然有蟲吃,謝晉順手從皮箱中拿出兩本自己寫的書送我,一本是「謝晉談藝錄」,一本是「我對導演藝術的追求」,他一面在打開內頁落款題字(我還得叮嚀:「導演,你寫錯了我的名字(他一度把祖蔚,寫成了祖藯)。」),一面就開始聊起評獎過程,我一個獎一個獎問,他也就得獎者的特質逐一回答,我最關切的當然就是《牯嶺街》戰果如何?「評委大獎(即評審團特別獎)!」謝晉的口氣很平穩,但是他不忘告訴我中國的《過年》也同樣獲得評委大獎。

 

「真的嗎?」我不太敢相信這種兩片並列的得獎結果,「是不是有其他考量?」我問得很含蓄,其實我的意思是:「這擺明了政治分配的結果嘛,一中一台,兩部電影同獲一個獎,就不至於得出誰優誰劣的高下比較。」謝晉無意就這件事和我多做討論,只強調那是評審的共識,黃健中的《過年》利用一個家族混亂爭吵過新年的故事架構,探討了中國在改革開放後的各種價值觀,「藝術和寫實的質 量也是很高的。」謝晉不承認這個兩片並列的決定有任何的政治運作,我亦相信藝術作品的成績其實與評審個人的品味與主觀意見密切相關,沒再多問。

 

評審名單在下午的頒獎典禮上就會宣布,我又是在日報工作,幹嘛急著要在一大早做採訪?首先,評審只會宣布結果,不就過程多做說明,記者不能掌握內幕情資,就只能根據表象寫通稿,如果能早一點採訪到評審,或許能多問到一點「制式答案」之外的真相內容;其次,我服務的報系另外還有中午截稿的晚報系統,我能在中午之前就傳回得獎名單,就是一次漂亮的採訪出擊。車子開達討論會場後,導演出席座談,我則是悄悄閃人,以最快時間先寫好文稿,再找到傳真機,傳稿回報社,最後再回到座談會上,聆聽謝晉的發言,否則他又要罵我:「小兔嵬子,你又利用我了。」

 

我後來陪著謝晉走進頒獎典禮會場,謝晉一直問我:「楊德昌在那裡?」我找了半天才找到楊德昌,連忙引見謝晉,或許是名單已經外洩(得獎人都會被告知要出席典禮),老楊的臉色不是太好,伸出長手一握,禮貌性地打了招呼,就沒再交談了,謝晉看了我一眼,我也只能聳肩攤手,不知該再說啥了。

 

第三次見到謝晉,則是一年後的中國上海了。

 

1992年,王童執導的《無言的山丘》入選第一屆上海國際電影節競賽,出身上海電影廠的謝導演理所當然成為評審團主席,那是上海人第一次辦國際影展,很多地方經驗不足,參賽作品也少見佳作強片,還好有義大利天后蘇菲亞.羅蘭(Sophia Loren)助陣,星光閃亮,那一年我沒有再去找謝晉聊天,倒是花了極多時間與同樣擔任評委的徐克導演聊了許久,對於評審結果多了些內幕掌握。一直要到最後由謝晉主持評審說明會,宣布《無言的山丘》獲得最佳影片金爵獎的得獎名單時,謝晉才又點名問我:「有問題嗎?」台灣電影都獲得了首獎最佳影片,我哪有問題?我笑著揮手。

 

那一晚,我首度向上海友人借了一台行動電話,直接打電話回台灣報社通報得獎名單及得獎人感言,我知道其他同業都正忙著趕回記者中心發稿寫稿,但是重點不在於得獎名單,而在稍後進行的得獎人搭船夜遊黃浦江,上海市政府甚至還點亮了黃浦江沿岸的燈火以示歡迎。也因為我上了船,所以採訪到了日本大導演大島渚,以及《苦戀》的作者白樺與王童的相遇……我知道,第二天,我又能交出不一樣的獨家採訪文章了…


台長: 藍色俄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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