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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墾丁,清晨四點四十,四週一遍漆黑,我在風吹砂等待黎明,風吹得車子轟東轟東地晃動,我有我是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形體的感覺,所以我拿出筆記型電腦播放電影。
一定要跑到遠的地方去讓自己的腦袋清空,真是一件白癡的事情,但是昨天下午在和m.在網路上見面時,他聽到我的旅行說了「清空」,我想了想,覺得是沒錯,就是這個感覺。
上一次和他對到話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這一個月來我說不上來我有什麼進步或退步,生活的忙碌有時可以把我帶離痛苦的邊緣,緩慢地重新讀著吉本芭娜娜的甘露,思考著生靈的事情。死去妹妹的女主角和妹妹生前的情人開始交往,情人在經過長期的旅行後對女主角說著:「孤孤單單一個人實在沒什麼意思,一直在心中的某一角落想像著和妳同行。當東西被偷、被人冷眼相待、或在旅館房間內看外語發音的電視,忽然感到寂寞欲狂時,所能想到的也只有妳這個人。…這一點月來越清楚了,有朝一日我要回國去找妳,一想到這個,我就能撐過這一天。」如同在很久以前的日記上寫的,有一天我發現我比較不悲傷的時候,是因為他變成我想像中的朋友,大概也因為我沒有那個「有朝一日,我會去找你」的理想,所以我沒辦法撐過每一天。
每一次與他的離別,我都覺得是生離死別般的難忍,如同男主角所說的,畢竟我們是沒有血親的人,至此一別之後,或許就是天涯永別了。
我說不上來這樣的對談是不是朝向正面的方向前進,可是能夠有對話的機會對兩個人都是好的,至少我是這麼相信。晚上和小草莓試伴娘裝時,她說兩個人能夠有對話的機會,起碼比較能夠開懷。
Y問我到底m.可以承諾什麼,可以改變什麼,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又可以承諾他什麼呢?我又可以為他改變什麼呢?到頭來,可能我還是那個倔強只顧自己感受的小鬼,沒有辦法忍受他一再的遠離。
早上我重新閱讀昨晚我們的對話,我想著我一直都不知道到底他有多愛我,我也一直都理所當然地自己以為著事情,或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事情,因此至少他說我們好好地談談吧!我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希望從此以後不是我自己和自己對詰,而是兩個人真正好好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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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晚起不斷地水瀉,本來在考慮要不要吐一下的,後來決定吐實在是太痛苦了,還是拉就好,然後生理期終於滴答滴答地下來了。
他去旅行了,兩三天沒見到人,我在家裡打包,準備搬家,時不時翻出過往男友所留下的痕跡,多數都被丟棄了,極少數留下的是我真正在意的故事,有一天,我回頭看我和m.的感情,還有多少故事是我在意的呢?
在與m.對話的同時,不斷地要提醒自己記得我們已經分手的現狀,不論我有多麼放不下這個人,我們只會往越來越遠的地方分道而馳,這是不爭的事實,無論他說他會不會前來,我們能不能長談,分手已經分手了。無論我在心裡如何喊啞了喉嚨地說我希望你回到我身邊,我都要接受真實的人生。
在墾丁曬著太陽,到了四點多,原本的好天氣,又被烏雲罩住,一遍海洋上,只有一處閃爍著,我能夠在黑暗當中,仍然保持著內心的光芒嗎?
跟草莓說著點光明燈等事,因為人生無常,只好寄託於冥冥中不可觸及的另一世界,自己一個人漂泊著,如果有眷顧在身後看著,似乎也就不再那麼無依,如同我跟草莓說的晚間看著社區的里民,帶著或許是土地公公的神祇在每一棟公寓前停留帶福,我站在窗口,眼淚一顆一顆地從四樓往下掉,像我這樣殘敗不堪之人,也能夠得到神明的眷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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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尾地整頓著家,翻出了去雪梨時買的甘菊茶包,暗夜我們走回家,一家小雜貨店還開著,我想買爆玉米花,他想要喝點熱的,亞裔的老闆娘耐心地等著我數著銅板,我們開心而親密地走回下榻的民宿,當我想著這些瑣事,卻發現茶包裡已經長了芽蟲,抬起頭想要跟他說,他也不在那了。
再次閱讀「海邊的卡夫卡」,第一次讀的時候,我一個人去了p鎮,第二次大概是剛從美國回來,這一次閱讀最快卻最難受,佐伯小姐在那個森林裡的領域和田村說我需要你記得我,你要回到那裡記得我,只要你還記得我,那麼就算被其他所有的人忘記也無所謂。我在心裡羨慕著田村,有一個人是如此重要又任性地要他記得她,對我來說我在這裡,他在那裡,可是有沒有我記憶他都沒關係,他無需我的存在來證明他的存在。這就是如此鮮明的事實,無論我如何用力地緊扣住手指,希望抓住時間的裂痕,我們之間曾經有過的一點點,真的就只有那麼一點點渺渺的餘波,也都會無聲地被吞進黑洞裡。
但如同前面所說的,我同意我任我自己如此耽溺於瞻仰愛情的遺容,而我走在沙風暴裡,任由流沙進入我的每一個凹槽中,我是我世界的中心,我安靜而沉穩。就算被淹沒了口鼻,也都是在所不惜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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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讀過一個女生寫的失戀日記,似乎在這個時候她已經能坦然了,我昨天晚上還是哭著入睡。
我數算著我們在一起六個月,昨天分手已經三個月了,satc說你要經歷交往期的一半的時間才能夠真的忘懷,到底我的問題在哪裡?
我給我自己到五月底的時間,在這之前我會好好地再閱讀過他寫的信、然後一封封刪除,我不會再去瀏覽他的網站、我會把我身後的刺青消除,我給我自己再兩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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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做出第一步,把和他相關的網站都刪除了,還把網路的cookie和temporary saving都刪掉了,免得自己手賤。
在刪掉的時候,聽到自己的心也喀答一聲關起來了,下午去上熱瑜珈時,指導師karina說sometimes your heart will trick you, you are not weak, but just your heart is pretending it’s not strong.但是晚上去做身體治療,按摩師說妳的身體應該是承載了很多心的重量,所以才會這麼疲累。我有一點點覺得長期以來我特意不聽心想說什麼,以致身體直接承受,最後還是反應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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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看包法利夫人時想起來幾年前和大阪來的工作夥伴大家坐在講外國話比講國語還多的酒吧裡,因為不熟所以講著亂七八糟的話,一個英文還說得不錯的人開了頭先問你們的初戀是怎樣的,我說It’s very lust.他們一直以為我說的是lost,後來我再解釋了一次是lust, lust for someone that much that you (or I) start to feel so pathetic.
我坐在劇場裡,三個小時過去,到尾端我默默地掉著眼淚想,不過就是想要好好地愛著也錯了嗎?為什麼明明是好簡單好唯美的願望卻那麼難達成?
回家經過IKEA買了新家需要的一堆東西,一個人提著重重的兩大袋、一個人走回星期天的家、一個人拆組所有東西、一個人遊盪在美麗的閣樓裡、一個人去找器材行把木工裝錯、兩百公分的門拆下刨好多出的邊再裝回,我是獨立的一個人女性,我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你。
你只會在超市裡看到烏龍茶然後想起我,事實上我是極少喝烏龍茶的;但我在便利商店裡看見烏龍茶,想起你想起我,買下了它,自己享受苦苦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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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一定要這樣嗎?經過了四個多月的起伏,好不容易我們可以有再見的機會,但這樣的機會,只是一個或許我們可以回到原點的夢想,卻要這樣硬生生地被粉碎?
我不能夠有一點點得意、不可以有一點點希望、我維持了四個多月的悲傷,我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結果,只是有一點點讓我可以繼續往前走的目標遠遠遠遠地出現了,難道這也錯了嗎?到底我受到的是怎樣的詛咒?
然而我並沒有來到末日,我已經在末日裡,只是我以為我可以離開地獄,卻又再度被抓回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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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了,只能這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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