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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 當飛機漸漸的降低高度他開始有了鄉愁的感覺,轉眼看著旁邊他此生的摯愛,他緩緩的獻上一個深深的吻,並說著:「見到我家人時不要緊張」,離去多年再次回到這童年和壯年時所居住的國度, 讓他有著鄉愁的感覺, 事實上緊張的是他。
一個月前他給住在荷蘭的父母打電話, 約好當他年度休假時, 他的父母將從荷蘭飛到印尼, 而他會帶著他新婚的南斯拉夫妻子回到印尼, 和他在印尼當老師的前妻以及和前妻婚生的兩名子女,共渡聖誕節到過年這長長的一個月年休假期。
他帶著新婚的南斯拉夫妻子這件事, 先前就已經徵詢過荷蘭和印尼雙方的意見, 大家都同意, 也期待見見這南斯拉夫人, 而且每個人都相信這一個月的假期一定會過得很愉快, 只因大家對他有滿滿的愛。
他的父母的前幾代由中國移民到印尼, 所以他出生在印尼, 親戚朋友也都在印尼。 童年也都在印尼的海邊追逐著浪花而渡過, 到他8歲時, 他的父母覺定把家人做第二次移民, 搬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去開一家中餐館, 所以他受的是西方教育 ,大學主修會計和審計, 用的語文是英文、 德文和荷蘭語, 中文是一股腦的全忘光。 父母親忙著生意 ,從不管他的生活起居, 只要把學校成績唸好, 有學校可以讀書就OK, 直到大學都畢業了, 怎麼都還沒帶過女孩子回家玩, 到家中找他的就是他那幾個學生時代的哥兒們。
當他對自己的心理現象, 感到懊惱後, 他向父母提起他的困擾, 並要求回印尼去居住, 透過他父母的連絡, 很快速的幫他在印尼童年的海邊找到住處, 就讓他自己回到印尼去。 剛回到印尼那熟悉的海邊時, 他在夕陽下的印尼海邊痛哭失聲,日子就這麼印在印尼海灘的沙堆上,讓海浪來去的沖刷著這短暫的旅痕。
漸漸的他發現到在這不是觀光地點的海灘上, 還有另一個長髮飄逸的足跡, 依著那綿延十多公里長的沙灘上, 忽遠忽近的羅列著。 那日當他在畫布上用力的把刀子上的顏料仔細的塗抹著海灘夕陽的痕跡時, 那長髮的身影借著夕陽的餘輝落入他的眼簾, 後來他只好在海灘夕陽的畫作上, 加上這一頭飄揚的長髮 。
那長髮女孩漸漸的溶入他的畫作中, 女孩也知道他在畫她 ,每次見到總是嫣然一笑, 讓他的心底出現未曾有過的愉悅。 把女孩的笑靨更努力的用畫筆給刻印在畫布上, 然後他知道她也是從小在這海邊長大, 也是華裔在學校裡教書, 也兼著教華語。 熟悉以後, 他也很誠實的告訴長髮女孩自己的心路歷程, 女孩用一種悲憫的愛看著他, 就此兩個人越走越近,女孩學校下了課就到海灘上找他, 陪他一齊作畫, 也彼此談論各自的成長史和人生觀, 隨著時間的增長他對女孩也滋生了愛意, 於是決定結婚, 當這打算結婚的訊息透過國際電話傳回荷蘭時,他明確的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高興尖銳的叫聲。
婚後他依然住在海邊的房子裡, 就靠著她教書的收入過著簡單的日子, 偶爾拿著畫到有觀光客往來的市集裡去兜售。 當她告訴他懷了孩子時, 他很訝異於他的生命就要借由妻子的懷孕而延續著, 這種感覺讓他有一絲絲的不安, 感覺自己再次背叛自己。 但是當下, 他只有笑笑的把妻子和已然是他兒子的胚胎一齊緊緊的擁入懷裡, 讓自己的背叛感, 稍稍的下降些。 孩子就在他的惶惶渡日中降臨, 而且是一對異卵雙胞胎, 一男一女就這樣的出生在他童年的海邊。 當他的妻子去教書時, 他就負責餵食牛奶和換尿片的工作, 他陪著孩子成長, 在孩子的成長日記簿裡, 他用會計記帳的仔細, 用心的記錄著孩子的哭笑、 翻身、 爬行、 座立、 和孩子的第一步行走, 但是私下那惶惶的心 一直在心理的底層裡抽搐著。
他的日子是快樂的痛苦, 快樂只是假象, 因著愛他的父母和妻子, 每個人都認為他目前的情形是富裕的人生, 讓他更是難以起齒的難過。
當夜裡妻子的手環繞到他的身體時, 他總是溫柔的拒絕, 理由是「我被孩子吵得好累」可是累的不是身體, 而是那不由自主的心ㄚ!! 他的心已然回到荷蘭, 回到了阿姆斯特丹, 青春期的水榭大道上, 那些同性的朋友身上。 他在悲嘆, 她也在悲嘆, 她以為結婚後美滿的生活和已經出生的孩子, 可以讓他那飄泊的心留在這童年的海灘, 可是不然, 他一再拒絕夜裡的生活, 讓她了解他的心已經飛回去阿姆斯特丹了。
孩子兩歲多時, 他向她告白, 他的痛苦, 希望她答應讓他回荷蘭去, 她知道再強留也是徒然, 為了孩子和對他的愛, 在她點頭的同時把對他的愛深深的藏在眼眸裡。 於是他就訂機票, 臨走前希望她好好的幫他帶大那一對兒女, 也可以把他的故事毫無保留的說給孩子們聽, 當他們已經成年時。
他回到荷蘭後馬上回到向他招手已久的水榭廣場去, 他的同伴們歡呼的擁抱著他, 他那終日惶惶的心, 終於塵埃落定,而他的父母只好搖頭默然不語
有一天他在水榭廣場遇見了由南斯拉夫流亡到荷蘭的麥克, 麥克當年不到20歲, 白析乾淨的皮膚, 臉蛋似衣麗莎白般的明亮動人, 上帝在造人的過程中不小心弄錯了, 才讓這麼標緻美豔的臉龐底下卻多了根棒子, 他和麥克就這麼的熱戀起來。 這熱戀讓他感到自信, 也把背叛自己的陰霾一掃而空。 為了養活麥克和他自己, 他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由荷蘭帶著麥克飛到瓜地馬拉的荷蘭大使館工作, 做的是他的本行「會計」。
因著他是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而且荷蘭人也認同性別相同的人做同居的行為, 所以麥克因著他的關係拿到了瓜地馬拉的簽證, 麥克就像是他的小妻子般認命的跟著他在瓜地馬拉租住的家裡幫他洗衣燙衣煮飯清掃, 純然的Housekeeper,麥克是來照顧他的,上帝如是說。 而他也願意為麥克做犧牲, 譬如他的荷蘭護照可以去到任何國家旅遊, 而麥克是南斯拉夫護照, 哪裡都不能去。 瓜地馬拉就像是一座牢籠深深的把這兩人嵌住 ,所以他常問我薩爾瓦多的風景, 也常叫我去瓜地馬拉看他和麥克。
那年漠然的父母和熱愛他的前妻和已然長大的孩子, 都要求他和麥克結婚。 下飛機時他牽著麥克的手給彼此增加勇氣, 來到了入境大廳, 父母和帶著小孩的前妻, 迎向他飛奔而來, 他伸出手把所有的人緊緊的擁入懷中, 讓那幸福的眼淚在臉頰上快樂的奔放。
這是Ricarto的故事, 好多時日後當我在ICQ再遇到他時, 他說他和麥克回荷蘭去在鄉下買了個小房子, 準備退休後帶著麥克一齊住在荷蘭, 目前是空著, 如果我去荷蘭時可以去住, 不過要付每天美金10元的租金, 祝福你 Ricar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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