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國小，
還有一位人物一定要寫，
那就是之哥。
之哥跟我只有小一、小二同班，
和國中一同補習英文，
但我對他的印象是永生難忘。
他長的一副國字臉，
沒細看的話，
還有一副少年老成的外表，
和看似正氣凜然的氣質。
不過，
隨著年紀漸增，
當年的純真耿直在宜中的環境薰陶下，
慢慢溶化消逝，
內藏的邪惡也就因此漸漸顯漏出來。
我跟他的初相遇，
也是一場打架。
但實在是因年代久遠，
我已經回憶不起來當初是誰對誰錯。
印象中只依稀記得過程是：
他狠狠的用外套甩了我一記，
我也輕輕的回了他一擊。
吵架怎麼開始和怎麼結束，
我倒是完全沒有印象。
嚴格來說，
之哥不算我朋友。
因為他成績優異，
父母又是老師之流，
所以很自然是當時的孩子王。
我跟之哥的關係，
僅能算是一種主從關係。
我還記得他當時的威嚴：
小一時，
男孩子下課最喜歡湊在一起玩耍或聊天，﹝欺負女孩子是上課的事。﹞
總是看天氣好壞決定當節下課是玩耍還是聊天，
晴天的話，我們是假扮超人跑鬧玩耍，
雨天的話，才是假扮超人躲雨聊天。
聊天內容當然是取材自每天撥放的卡通。
但之哥家家教很嚴，
父母親非常重視教育，
不准之哥看卡通。
我小一時，
聽到之哥說他平常沒看卡通，
我嚇了一大跳，
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著他，
心想：怎麼可能？你又不是ET！
後來發覺他說的是真的，
我都一直很高興我爸媽不是老師。
就這樣，問題來了。
之哥沒看卡通只看新聞，
我們沒看新聞只看卡通。
一群小孩在假扮超人聊卡通，
但他又剛好是我們的孩子王，
與他正好在一起的我們，
就只能勉強自己假扮超人聊新聞，
那種痛苦真的正常人很難想像。
升三年級時，
依學校規定必須要重新分班。
對小二的我們而言，
那可是人生的第一個分離。
大家哭的死去活來，
抗議的抗議，
說要找家長關說的關說，
但還是逃避不了這個規定，
我與之哥因此就分開了。
小三時的某天，
我跟班上同學下課時在爬樹，
我們那時流行爬到圍牆上，
然後兩手攀著近圍牆的樹在空中蕩來蕩去。
我跟朋友玩的不亦樂乎，
突然發覺之哥在樹下眼露欣羨的看著我們。
我一想，
覺得可能是因為之哥家教很嚴，
他心中父母灌輸的教條跟小孩子想玩樂的心性在拔河，
我覺得很有趣，
便一直在旁住意，
讓其他朋友先蕩樹。
只見之哥好一會終於下定決心，
拋開父母教誨，準備學我們蕩樹，
作一個正常的小三生。
那時朋友都紛紛蕩下樹，
只剩我一個站在圍牆上準備蕩，
而之哥剛爬上圍牆。
我也不知在想什麼，
或許當時是因分班剛脫離之哥的控制，
想故意整他，
亦或是幫他父母阻止他，
使他不可作這種危險遊戲。
我便擋在他面前，
既不蕩也不離開，
就光擋在他面前。
他等了幾秒，
發現我是故意一動不動擋在他面前，
就對我說：「讓開。」
我也不甘示弱的說：「不讓。」
他問我：「為何不讓。」
因為那時老師上課剛好提過‘自由’兩字，
那時我雖然不知道‘自由’的含意，
但我很喜歡‘自由’這兩個字，
感覺‘自由’聽起來就很爽！
所以我就得意洋洋的對他說：「這是我的‘自由’！」，
只見之哥聽完我的藉口後，
瞥了我一眼就平靜回我：「自由是以不妨害他人的自由為前提。」
靠，
我那時嚇到了，
雖然不知道之哥在講什麼，
但感覺他講的話就很有深度、很像大人會講的話。
所以，
當時的我只能呆呆的讓開，
呆呆的看著他蕩樹而下。
現在回想起會覺得：
靠！
之哥，
你就不能像個正常的小三生嗎？
什麼「自由是以不妨害他人自由為前提。」！
這句話我高中才聽過！
所以，
可想而知我當時的震驚，
說個反例或是常態，
那時的小學生應該比較像楊醫生一般。
我小學時下午如果要找楊醫生去玩，
我從未在他家找到過他，
而是都必須直接去電動玩具店找他。
我那時還認真在考慮：是不是也要練習打電動，成績才會變好？
看到這裡，
你們搞不好會誤解之哥的為人，
以為他是那種嚴肅認真的好好學生，
或認為他是那種平日閒暇在家會讀外國名著的人。
那你就錯了！
「事有反常即為妖！」這句話可不是說假的！
國中的之哥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
也漸漸脫離父母的掌握，跟常人接近了些。
都會趁補習英文間的下課帶我去電動玩具店打快打炫風，
或是到書店偷看黃色書刊。
﹝有一次我們倆還被他媽抓到，當時真是糗死了！﹞
不過，
在不熟的人眼中，
他仍是那個風度翩翩卻有一股冷漠酷勁的資優生。
我還記得當時的國中畢業典禮，
我與國中班上好友小偉坐在二樓，之哥班級在一樓，
典禮結束時，同學離開會場都會互相握手。
有幾個女孩子專門跑去跟之哥握手，
小偉注意到那些懷春的女孩，
不無欣羨的跟我說：「唉...成績好的人真是吃香！」，
然後突然看了看我，
又再感嘆說：「唉...也不見得成績好的都會吃香...」
我當時還真想一巴掌給他下去，
只能強回：「靠！評價男孩子是要看內心，我是靠內涵取勝的！」
小偉不相信的搖搖頭，
我也說服不了我自己，
兩個人就落寞離開會場。
所幸，
念宜中的之哥矯枉過正，
彷彿要把過去的純真全部抹煞般，
一鼓腦的與宜中邪惡風氣溶而為一，
在宜中如魚得水的展開他邪惡新生，
現在的之哥邪惡成什麼模樣我倒也猜不出來。
不過，
雖然我們已經很久沒見，
憑我國中三年都跟之哥一起補英文的了解，
沒意外的話，
我可預見的是：
一個外表道貌岸然，卻滿肚子男盜女娼的傢伙，
或瀟灑遊走於上流社會，﹝很怕看到他出現在許純美的面試上...﹞
或努力奮鬥於台灣政壇。
與他好幾年沒見，
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如何，
希望他一切安好。
特以此文懷念小一小二時的奴隸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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