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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6-14 16:14:09| 人氣33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story about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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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現在,每當站在淪陷的邊緣,我都還是會想起這個地方。
但,這個地方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讀大學的時候,貓空還是個很安靜的地方。
可以喝茶的地方只有一個公立的什麼推廣中心,還有邀月,和我打工的這間紅木屋。
我一個星期好像只有在這裡打工二天,大概是星期四和星期天之類的,星期天的客人還比較多,星期四的話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於是大部份的時間我都看著山看著樹在讀我的老子。仁者樂山智者樂水這句話應該確實有些道理,我在紅木屋讀老子的時候總覺得腦子特別清明平靜,很能悟到老子萬物平等的道理。

對於山能帶給我的清明平靜,我最大的依賴並不只是在讀老子的時候。
許多個虛弱孤獨的夜裡,我會騎著我的49cc紅色達可達延著山路蜿蜒而上,夜裡的空氣漫著野薑花的清香,安靜的只有我的小紅在霧氣裡奮勇前進的聲音。到了紅木屋,我就站到戶外一圈桌子的這個位置,面對著這二棵樹,看著山下的燈火點點。想像著每盞燈每扇窗的後面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生,那個人選擇或不能選擇的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有什麼樣的苦痛,什麼樣的夢,想擺脫什麼,又有什麼追求…。
最後我就終於能平靜下來,想通我現在承受的一切不過都是我在自己所不能選擇的範圍之中自願選擇去承受的,於是我有這樣的苦痛,這樣的追求…。和山下任何一個光點背後的那個人一樣。
於是我再度跟自己確認了一次自己是誰,想怎麼活,堅持要怎麼愛,活該受什麼罪,然後向老闆道聲晚安,騎著我的小紅再度回到我自己的夜中。

紅木屋還有很多瑣碎的我的青春回憶。
大一的時候每個星期四晚上是我們系的集體通宵夜遊日,有一夜我們從山下一直走上紅木屋,途中還有據說是龜殼花的蛇在路的正中央等待我們。到了紅木屋我們就整夜在那裡打麻將吃泡麵喧嘩耍嘴皮子,老闆交代了我們離開前要關燈就自己去睡了,直到早上6點第一班小10出現在山路的那一端我們才收拾亂成一團的現場準備離去。
大二的聯誼也在這裡舉辦,對聯誼沒有任何興趣的我,因為選在自己的地盤上舉辦於是只好也去參加,結果意外認識一群台大很混的傢伙,從此常常跑去台大男生宿舍跟他們通宵打麻將,這幾個傢伙不只打麻將還在外面賭馬,輸贏有時弄到上百萬,後來無一倖免都被退學,大三的時候好像好幾個還一直寄居在我和學姐一起租的那層樓,以至於我每天都要弄7.8個人的三餐伙食,而他們有時候賭贏就會貢獻一點伙食費,偶爾沒有出去賭,晚上的休閒娛樂是大家彈吉它唱歌。
我一個人面對山下夜景發呆的時候,紅木屋的老闆通常都無言的默默站在旁邊抽煙,有一次我一盒煙掉了下去眼見一直往山下滾,不知卡在哪一顆茶樹下,他竟然默默的爬下去幫我撿了回來。又過了一陣子,有一天我下班的時候他突然說想請我吃牛排,於是我們去了學校附近的一間牛排館,確實的位置我已經不記得了,就記得席間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是哲學系的一直跟我討論馬克思思想,而我對面的牆上貼著史奴比的圖案。

有一個算命老師說我的人格就是90%的時間都活在過去。
其實我的過去記憶非常的混亂,以上資料有許多時間空間可能根本與現實不符。
但同學們當時的模樣,說話的語氣,台大男生打麻將時的德性,霧的溫度,野薑花的味道,牛排館的史奴比圖案…卻常常翻來覆去出現在我的回憶裡。
二棵樹之間看下去的夜景更是在每次想尋找一點方向感和重新確認一次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時就會出現在我腦中。

那一年拿到那首demo時,大白天的,我卻一聽就看見了那二棵樹之間的夜景。

但,那個地方已經不在了。
貓空現在擁擠的很可怕。沿路全都是招牌。都看不到野薑花了。
我的小紅不在了,某一次把他停在滾石樓下之後就再也沒有去把他騎走。
紅木屋還在,老闆也還是同一人,……當然,當時的夜景並沒有101大樓。

曾經我以為,逃亡這首歌,留住了屬於我自己的那個二棵樹之間的夜景。
後來最恐怖的是,在大崩壞之後,我發現看夜景的那個我也消失了。
虛弱的時候不再認為非要鼓舞自己不可。不再認為如果沒有方向感不足以稱之為活著。不再認為沒有存在感的存在不是一種存在。
大崩壞期間去KTV唱到這首歌會出現一種非常難受的心情。不知道歌裡那個擁有積極勇氣的我自己,和正大崩壞著的我自己,哪一個是丟臉的。但總之覺得寫那首歌時的自己對人生是非常無知的。

但有一件事是真的。
在逃亡寫了一陣子之後。有一次GDW拿了一個剪報給我,是一封讀者投書,說他在受挫的時候聽了這首歌,重新鼓起勇氣面對人生。
我偶爾會想到這件事情。並再次告訴自己:你要記得,你寫歌詞是為了這個,不管是什麼內容,什麼對象,如果有人因為你的歌詞獲得一點好的力量,你寫歌詞就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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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
作曲:李偲菘 編曲:Kenn.C 孫燕姿/風箏專輯

踩著月光 打開車窗 離開這城市想找個解放
一路開往 最高那一座山 孤單的想像 寂寞的逃亡
*
我想是偶爾難免沮喪 想離開 想躲起來 心裡的期待 總是填不滿
我看著山下千萬的窗 誰不曾感到失望 就算會徬徨 也還要去闖
*
關於未來 只有自己明白 不想讓心情 被現實打敗
一路開往 最高那一座山 孤單的想像 寂寞的逃亡

Repeat *

我站在靠近天的頂端 張開手全都釋放 用月光取暖 給自己力量
才發現關於夢的答案 一直在自己手上 只有自己能 讓自己發光

台長: 林 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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