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愛你的。
當我披上婚紗戴上項鍊將手滑進絲質手套讓他戴上戒指吻了他的唇,我都相信…
我曾經愛你的。
只是你像那個胖了的戒指,鬆開了我的手指。
我說了多少次,我沒有變的,是你的戒指胖了,不適合我了。
掉在教堂前的許願池裡了。
結婚那天我太匆忙,所以沒時間撿起來。
當然也包括你。
我想,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接近那裡了。
那個本來我們約好的地方,我已經找到人陪我去了。
請把你的行李,帶回你那棟斑駁的公寓,藏好。
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讓我看到。
因為那不小心被夾在行李箱外的橘色外套,太讓我心痛。
請你,別還我了。
===============================================
蛀牙像心裡的那分想念一樣,很客氣的慢慢咬蝕我。
為了擺脫這凌遲般的痛楚,我不得不回到熟悉的牙醫診所。
當然,要擺脫深切的嚙咬,得花不少時間,直到我走出診所,已經是下午五點。
愣愣的站在街口,我知道,再往這條街走去,就會看到你坐在那家麵攤的3號桌。
你會點一碗切仔麵,配上一道燙青菜,雖然那通常都是給我吃的,以前。
你低著頭,唏哩呼嚕的把燙口的麵吞下肚,完全不知道我站在這裡。
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我轉身走向另一頭。
你的那盤青菜一定會剩下一半以上,蒜頭全挑到一旁。
那碗湯麵會剩下八分滿的湯,但一根麵條都不會剩。
免洗筷的套子打了兩個結,壓在盤子一角。
我背著你愈走愈遠,即使閉著眼也知道,你會從右邊的口袋掏出一大把零錢,再一一數給老闆。
我愈走愈遠,手裡還握著習慣掏出的一張百元鈔票。
我恨這張鈔票,帶給我的壞習慣。
================================================
在擺脫蛀牙後的那年冬天,想念還是客氣的佔據我,而且有逐漸壯大的跡象。
我穿上他買給我的白色羽毛外套,不但不夠暖,還很厚重。
眼瞳不知為何矇上一片橘色,就像蓋著那件外套一樣。
還有尼龍的味道,令人窒息。
我驚慌的翻著衣櫃,應該只有頂級原木的氣味才對。
鼻間的幻覺,真是要命的症狀。
想你那時拉我進房間,興奮的拿出橘色尼龍外套要我穿上,它從此成為我冬天的強迫症。
因為你總在我穿著它的時候抱我。
但即使這樣,也別還我。
我已不適合,那個太溫暖的擁抱。
============================================
那個冬天,我經常感冒。
直到春天模仿你的擁抱,我才痊癒。
我終於認同,想念是鑽不掉的,所以偶爾我願意主動想起你。
最近一次看見你是在三個月前,在我們遺留最多愛情的地方,你看起來瘦了很多。
是什麼削薄了你寬闊的肩膀?
是什麼剝奪了你厚實的大掌?
又是什麼,拖累你的眼尾與唇角呢?
我低頭看了下左手上的婚戒,內心發燙,那上面的紋路彷彿一種咒文,緊箍著那個繫在我無名指上的人。
不是他,而是那個藏著我橘色外套的男人。
真是罪惡啊。
把此生最有依戀的東西,托付給一個消瘦的男人。
你恨我嗎?
或者恨那件卡住行李箱的外套?
再也打不開的,究竟是那只行李箱,還是…
我的心呢?
呵,你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回去撿拾寬鬆了的戒指?
為什麼轉頭捧起我流放的愛情?
為什麼讓我記得你的右邊口袋藏著習慣?
為什麼坐在我希望你在的位置?
為什麼讓我看見消瘦的你?
為什麼甘心收藏那件外套?
為什麼即使我結婚了!
你也從不說一句話?
你若愛我,又為什麼……
要死在橘色的天空下?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