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間屋嗎?它根本不可以說是一間屋。」探訪完六蘇小學特困生徐亞生的家裡後,老三在回途的路上反覆地說了好幾次。是的,那個用黃泥磚堆砌成的簡陋蝸居,又怎能說是一間屋呢? 】
十二月的清晨,天色還沒亮透的六時三十分,廣州的扶貧車隊開始向肇慶市懷集縣的方向前行,與新會車匯合後再前往六蘇小學。僅睡了三個小時的我,上車不久已有點昏昏欲睡,想起好友Jenny前陣子為這次活動勞心勞力,多次穿梭粵北山區,最終卻因為咖啡生意不能前往,也不禁感到遺憾。經歷年初意義不大的扶貧活動,我倒想看看好友眼中的貧窮,儘管這幾天我一直咳得很利害,儘管凌晨四時五十分已被她的來電吵醒。只是,被她那顆關懷的熱心感染,我實在找不到任何拒絕她好意邀請的理由,也不好怪責她的神經來電。
詩洞鎮六蘇村六蘇小學,座落在一個小山丘上,舉目望去是一片又一片的耕作農田,秋收過後剩下的乾涸田野,露出一個個了無生氣的禾管草頭,迂迴曲折的阡陌縱橫交錯。兩層高的教學樓看起來還是挺新的,校園圍牆是2002年鄉裡人捐贈的門面,而操場內新鋪的水泥地,是這次扶貧活動籌劃者卓越「登峰53」團隊的成就項目。沒有了沙土飛揚的時刻,學習的空氣清新了,不知道學生乾枯泛黃的頭髮會否多了一點光澤?但願以後看到的是一張張神彩飛揚的童稚面孔。
外在所見,六蘇小學的教學樓尚算不錯,可是當我走向旁邊的教師辦公室,入內窺看這所矮小的瓦蓋平房,我倒嚇了一跳。豆腐丸的方寸之地,放著一張50厘米左右的殘舊寫字檯,旁邊的書桌也好不了多少,桌上擺放著兩三叠學生作業薄。懸掛牆壁的小燈泡,令我想起孩童時代的學習歲月,只是這個破舊簡陋的情景比我回憶中的院舍還要差,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故鄉印象。這裡的教室連電燈線也沒有拉上,晴朗的日子還好,碰上灰暗的陰天或下雨天,孩子的視力可要受罪了。可能你會說情況也不是太壞,至少他們沒有因為視力配戴眼鏡,假如這樣想也就錯了,他們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患上近視。
下午四時,跟隨老三那組探訪了特困生徐亞生的家庭,一個父母雙亡的腼腆小男孩,就讀四年(二)班。徐亞生與叔父一家同住,叔父有三個孩子,擠迫在一間用黃泥磚砌成的矮小平房。比一般廁所稍大的閣樓,就是徐亞生睡覺和寫字的地方,在這個明亮的下午,卻暗淡得看不清旁人的面容。除了一張細小的木板床,一張直徑約為50厘米的圓形木桌,以及幾件雜物外,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了。隨身的35mm鏡頭根本無法拍下這個又暗又狹窄的環境,那一刻我開始咀咒這部曾經心愛的Canon 5G相機。無能為力的感覺,總令人無所適從。
迎著叔父熱情的笑臉,接過一根瘦小的蕃薯,我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徐亞生那雙不協調的手掌。徐亞生不算矮小,身體卻明顯營養不良,頭髮也乾澀沒有色澤,粗糙的雙手過分粗大,與他瘦弱的身體根本不成比例。有點羞澀的他沉默寡言,不知道是否這個緣故,有時候他聽不懂我們的問題,要說多次才清晰明白,說話的時候也不太流暢,斷斷續續的帶點含糊。看著他這樣子,我想起小時候那個沉默的自己,多年少語的習慣根本不懂得與別人相處。
想到這些,我決定要在這兩天內寫一封信給我助養的孩子,除了很久前的第一封信,我早已忘了要與他常通信的承諾。也很想到江西看看,他究竟在一個怎樣的環境下成長。
更多的懷集扶貧照片可看我的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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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攝於2007年12月15日
廣東肇慶懷集縣詩洞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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