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傷害你了嗎？
前幾天帶兒子女兒出去用餐。因為我沒有車子，所以，每次和孩子出門，就是搭公車。我是公車捷運一族的愛好者。因此，當然，要常常儲值悠遊卡，孩子們，也不例外。
這次的事件，是孩子去儲值悠遊卡時發生的。
當在等孩子儲值悠遊卡時，一位長得很清秀的女孩跑來跟我說：「請問可不可以跟你換零錢？」我一開始有點驚懼的看著她，因為，我不是很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但我猜，她好像是說：「換零錢！」我疑惑的看著她，我的前面有一家超商，換零錢怎麼會是跟我換？我以為她是詐騙集團派來的，我為自己的心念感到羞愧。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容易相信別人，幾曾何時，我也變得多疑了?一股羞愧之心襲上心頭，然而，即使如此，我依然做著懷疑她的行為。
我對那女孩說：「你是說換零錢嗎？要換多少？」當我這樣說時，我一點也不相信她要跟我換錢。或許是一種直覺吧，我覺得她是要跟我借錢。而且是那種借了可能不會還的那種。如果真如她說的，只是零錢，當然不需要她還。至少，這點我還做得到。問題是，我是以一種懷疑不信任的心情在看她。因此，我做的決定當然不是借她錢。
果然，當我問她要換多少錢時，她楞了一下，最後說：「我沒有錢。我沒有帶鑰匙出門，我其實想借錢打電話。」我看她這樣說，半信半疑的說：「只是要打電話給媽媽嗎？」她說：「是！」，一直到此刻，我依然還是在懷疑她。
「請給我你媽媽的電話號碼，我幫你撥電話。」我對著那女孩這樣說。那女孩一聽完我的問話，就馬上告訴我手機號碼。我一邊撥手機，一邊注意著那女孩的眼神，並同時詢問著她的名字。當電話撥打出去的那一剎那間，我開始覺得是我反應過度。同時，羞愧的心也再一次升起，自己怎會變得如此不信任人?是社會的詐騙，讓我害怕了?我在怕一位小女生，懷疑她是被利用的棋子?思緒這時挺紛亂的，此時電話也接通了:「請問您有一位女兒叫xxx嗎?她身上沒錢又忘記帶鑰匙，她跟我借電話要與您聯絡，請等一下。」我說完就把手機交給女孩。在我說話同時，我一直在注意她的神情。然後，就在我把手機交給她的同時，我看見她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她很快的就講完電話，當她把手機還我時，並沒有看著我。她低頭說了聲「謝謝」馬上轉身離開。但是，就在那時，我看見了豆大的眼淚從她眼中落下。
頓時間，她的淚紮痛了我的心。我難過到說不出話來！
「孩子，是我的行為傷害你了嗎？」我一直這樣的問著自己！
社會的詐騙層出不窮，現在的我，早已經失去了判別的能力了。幾個月前，我還如此的理想化及相信人，為何短短幾個月，我的防禦系統會開啟的如此徹底？
我的腦中真的一團亂了。
女孩事件過後，再次遇見第二件類似的事情。我去便利商店買東西，一進門我就注意到那個駝背的老婦人。她一直在挑東西，我也在她附近選購。接下來，結帳時她先結。結果她的總數是一千三百多元，她說她聽不懂國語，希望我幫她翻譯多少錢。然後，她又拿了一件女孩子穿的褲襪，問我多少錢。她說那是她和她兒子要穿的。我告訴她價錢是兩百九十九元。當她說她兒子也要穿時，我和店員同時露出奇怪的眼神，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當我跟她說總價錢時，她又說她錢不夠，無法付錢。然後，這時我看了她買的東西，發現都不是必需品，而是我認為的奢侈品，她用不到。譬如，她說這些東西是買給她兒子和她用的，而我卻看到一個很漂亮很炫的蝴蝶結髮夾，問題是，我看她的滿頭白髮，以及髮型，似乎用不到那個蝴蝶結髮夾。她兒子應該不會用那個吧？
此時，我還在思量著她的狀況，因為她付不出來不能結帳，所以，店員決定先結我的。然後，就在我結帳時，老太太忽然說：「小姐，不然你給我一千元，這樣我就買得起了。」
「一千元？」我懷疑我耳朵又出狀況了。她的意思是，她買東西我付錢？而我還不認識她？我結完我的東西後，也沒錢借她了。我搖搖頭，告訴她我沒有辦法。然後，我就離開了。
然後，今天，我去二二八公園拍照，當我正在拍一隻吃著花生殼的松鼠時，忽然間出現一位先生，一開口就跟我要二十元要搭捷運。看起來有四十歲了。他說他持的是愛心卡（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又說家裡給他的錢不夠，他不能回家。我其實很不想給，因為他看起來真的還滿像詐騙的。雖然我知道不可以以貌取人，但是，我還是認為這是騙人的。然而，心中這樣想，手中卻直接掏出二十元給他，希望他快速離開我的視線。更何況，當時公園的只有我和他，別人都離很遠。給了錢後，他也很阿沙力的離開了。我開始注意他的動向，後來發現，他走離我時，我用眼角餘光瞄到他還在偷偷看著我。我開始繼續拍照，假裝不知道。後來，我知道為什麼了！他告訴我他要坐捷運，結果，他並沒有去坐捷運。我猜，他要再去找下一位受害者，繼續著他的小額騙錢，只要這技倆多幾次，就可收到不少錢了。然後，他怕我發現，所以，剛離開時才會注意著我。當他發現我持續拍照，也沒看他，他就很放心的不走進捷運站。
他不看我後，換我盯著他。我看到他遠離捷運站的方向，眼光看著從他旁邊經過的每一個人。我也同時觀看著那些被他觀看的人。他並沒有攔下任何人，因為在我視線所及，幾乎都沒有單獨一個人從他身邊走過。直到他的身影離開我視線，我依然沒有辦法證明我被騙了。
三個不同年紀的人，三件跟錢扯上關係的事件。老人和小孩，我都沒給錢。中年人卻給了。為什麼？
在這三樣事件中，我觀照自己，發現自己做了同一件事情，都是為了保護自己。
1.不想被小女孩騙，用手機解決。
2.不想被老婆婆騙，快步閃人。
3.不想因為２０元惹麻煩，快速付錢了事。
面對三個人的心態都是：懷疑，不信任。
即使第一個小女孩可能是真的，我也依然半信半疑。因為女孩跟我說她家住對面，她離去時走的方向卻是遠離她的家。也或許她不是要先回家。反正，所有的事情，我就是不相信他們中有人是真正的需求。或許第一個是啦，只是，我真的是智慧不足，無法判斷。
是我的因緣還是詐騙真的變多？一週內連續三個，機率，很高啊！
省思：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會不會有不同的作風？想了一下。應該還是一樣的解決方式。至於心態上，要怎樣看待這樣的事情？對於老太太，如果她今天買的是日常生活必需用品，譬如衛生紙牙刷牙膏，或許我可以幫個忙吧！因為她會開口，必定真的有困難。不過，幫得了一時，可能也幫不了一世。至於中年男子，如果我是在人多處，我可能說請警察先生幫個忙吧！而小女孩，我還介意著她的眼淚，一直認為是我的行為傷了她。她開口已經鼓起了勇氣，卻還要這樣被懷疑？
寫下這週的經歷，心裡，依然沉沉的，不知道，要用怎樣的心來面對這樣的事情。
黃湘於2014.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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