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
成績究竟代表什麼?
從小自大,我就不是一位成績很好的學生。雖不至於太差,也不是頂尖。我很努力,就是達不到像其他人一樣的好成績。當時很羨慕別人的腦袋怎麼這麼好,讀書彷彿都不用特別的花時間就有很棒的成績,這樣的天賦,真的很讓人欣羨。
國中時,遇到一位女同學。她很優秀,幾乎科科滿分。不止學科好,運動各方面也都有傑出的表現。不管我再如何的用功與努力,我就是沒辦法與她一較長短。當時,已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她身上學得了什麼叫「自知之明」。
成績不好,會讓一個人的「自信」被打垮,尤其是如果這個人又很在乎成績的話。我常常在想,在一個人的學習過程中,為何一個學生的好壞是用成績來評判?我一直不懂這樣的邏輯。當初讀書時,是在資優班就讀,然後,我就被大家稱為「好學生」。國小的一些同學升上國中後,有些不愛念書的,成績更不理想的,被分配在一班的普通班,然後,在當時的孩子眼中,他們竟然自己說自己讀的是「壞班」?
有一次開同學會,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位國小同學對我說:「你們這些好學生和我們這些壞學生是不同的。」當初聽到這樣的話語時,心中很難過。因為她又繼續說:「你們這些好學生都很驕傲,眼睛長在頭頂上,還常常瞧不起我們這些壞學生,我們也不想跟你們這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好學生計較。」這樣的話語,她不只說一次。她每說一次,我就難過一次。我一直反駁:「我沒有。我的眼睛也沒長在頭頂上。」她還說:「好學生都很驕傲。驕傲什麼?不過成績比我們好一點,那又代表什麼?」當時這位同學的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刺入我心,為她也為自己感到難過。為她難過,是因為她似乎有點偏激。因為她把讀資優班的學生下了「驕傲、自大、目中無人」的標語,讓這些成績優秀,甚至心性乖巧的學生,蒙上了不白之冤。也為「好學生」貼上了她自認為的標籤。不只如此,她也為她自己貼上了標籤。一個不如人的標籤。而我的難過是,我從沒認為自己很優秀,更沒目中無人,在當時讀書時,我甚至是自卑的。因此,我可以了解她的心情。
成績,代表什麼?
成績可以代表一個人的心性嗎?
成績的好壞,真的可以決定一個人的人生嗎?
成績可以分別「善」與「非善」嗎?
成績可以代表這個人將來會不會成功?還是成為「為非作歹」的人?
成績可以讓我們知道這個人將來會不會「孝順父母」?
成績可以讓我們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父母是希望只看見成績的好壞,還是希望看見自己的孩子健康善良?
父母是希望只看見子女有地位就好,不管他是否「孝順父母」?
成績的好壞,只是在校成績學習的展現。
成績,不能讓孩子得到其他的日常生活經驗。
我是過來人,吃過成績的悶虧。自覺對不起父母。讓自己的父母在人前抬不起頭,只因為我的隔壁鄰居的同學是如此的優秀,而我,不是。每次一談到成績,媽媽就無言以對。因為她的女兒成績不好。我想告訴我的父母:「媽媽,我盡力了。爸爸,我盡力了。」對於一個已經盡力的人而言,可否以她為榮?不要覺得丟臉。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有第一名就有最後一名。這是無法改變的定律。當一個人盡了努力後,還要勇敢的面對所有的責難,這個人的心,絕對要勇敢。否則,他要如何活下去?一不小心,可能就被自責淹沒了。淹沒的不只是這個人的自信,還淹沒了他對人生的期許。
我很感謝我的父母。當我考不好時,我的父母從沒責備過我。他們總是說:「盡力就好。」由於他們的不責備,讓我更加覺得對不起他們,然後,就因此更用功了。我知道自己腦袋記憶力都不好,但是,為了不讓父母太丟臉,我一直很拼命的去做超過我能力範圍的事。一直希望父母可以有一天真正以我為榮。
我記得最羞愧的是大學聯考。我總共考了兩次。而第一次是考自然組(第二類組),第二次是考社會組。第一次考試成績出來時,英文3分,化學1分,物理7分,這三科加起來共11分。當爸爸打開成績的時候,我嚇到在旁發抖。覺得自己的人生無望,羞愧到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面前。我不敢抬頭看爸爸。我的心在瞬間降到谷底,全身在旁顫抖著。恐懼攫住了我。等了一會兒,發現爸爸都沒說話,我怯怯的抬起頭看他,然後,我看到爸爸非常平靜的看著我,他說:「盡力就好。明年再來。」之後,沒罵我,沒打我,沒說其他的話語。我,在當時,哭了。也笑了。哭的是羞愧,笑的是我還有機會再來。我還有希望。我沒被放棄。第二年,我考上英文系。我真的很感謝我父母對我的寬宏。他們的不責備,反而讓我更自愛。我打從心底的感恩。
我是在愛中長大的孩子,不是在責備中。
因此,面對我的學生,我也希望一直用這樣的方式。
我的學生成績不好的很多,我總是時時想起父母對我的寬宏,然後就用在我的學生身上。
當一個人真正盡力時,不管成績如何,請擁抱他,讚美他,而不是責備他。如此,他將更有動力繼續努力下去,因為,他的人生,不是被成績主宰。相反的,他可以超脫成績好壞的迷失,活出自己的人生。
湘 於2011.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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