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子圓舞曲 此地為創始台 但目前主要做備份之用 並留做少數仍習慣來此探望之友留言 凝視與描寫 (圖:布赫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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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別著旅行社的識別章在機場等候報到，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女子微笑著向我搭訕：「妳也是去新加坡吧！這一團我看年紀最小的就屬妳女兒，最老的就是我媽。」我仔細看看老太太，真的不年輕，恐怕快八十歲了。但暑假是親子團的天下，快五歲的女兒後來證實並不是年紀最小的團員。

因為是跟團，所以集體行動，老太太總是走得比人家慢，吃得倒不比別人少，還很元氣。四天三夜的活動，畢竟只是萍水相逢，說不上熱絡熟悉，但難免在等待表現節目開演之前，團員們會輕鬆地交談幾句。這回換成我向她攀談了：「妳媽媽幾歲了？」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太老了，幾天下來始終沒有聽過她說話。「虛歲七十九，不過我媽不喜歡這數字，所以我都說她八十歲。」
「妳常常帶妳媽旅行嗎？」我接著又問她。
「是啊，我每次都告訴她，要愛惜身體，長命百歲，這樣才能多帶她出來玩，如果不聽話，那就沒得玩了！」女子一邊對著我說，一邊挽起她媽媽的手，也像是說給她媽媽聽，那個樣子很像老太太是小孩，女子才是母親。
我禁不住說：「妳真是孝順，而且妳們母女倆感情真好，好讓人羨慕。」老太太似乎聽懂我在說什麼，抬高了下巴，沒有牙齒的嘴一邊抽動著，一隻手則緊緊的握著女兒的手。
「沒有啦，小時候我媽媽對我們很好，現在長大了，我對她好一點也是應該的。」女子邊說著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側身告訴我兩個女兒：「聽到沒有？妳們以後也要孝順媽媽，多帶媽媽出去玩喔！」
我的兩個女兒習慣性甩著我的手玩，什麼都沒說。「我只希望她們趕快長大，我可以自己一個人玩，那就阿彌陀佛了！」結果我的話剛說完，大女兒又搞不清楚狀況地嘟著嘴生氣。

出於一種總是想太多的直覺，我猜想眼前這個女子還未婚，所以才能這樣自由的帶母親出遊。大概也談過戀愛，發現自己愛的男人不是那麼可愛，或者不是那麼愛自己，人生最該珍惜善待的，可能是把自己生在世上，總是安安靜靜付出的父母親吧？

可惜體認到這點的人似乎不是太多，魅力男身邊總是圍繞著癡情女，天涯海角不計一切地等待對方偶發性的關愛眼神。
然而戀愛多少有自戀的情節，癡心愛著一個人無非也是渴望對方能夠愛自己，那些真的不計一切、不想絆住子女追求幸福的父母親，最後常常只落得孤伶伶。

這趟旅行很短暫，導遊是個大約五、六十歲，退休後二度就業的男人，最後一天，巴士從飯店直接開往機場時，還不忘努力地向我們解說新加坡的住宅規劃制度。他說新加坡的公寓絕大部分是政府蓋的，居民買房子依照家庭人口申請購買，幾口之家大約可以申請多大的房子，價錢也很合理…諸如此類。
這時，那個女子突然舉手發問：「那要怎樣才能買新加坡的房子？」導遊於是問她：「妳結婚了嗎？」她搖搖頭說：沒有。導遊接著便說：「那就好辦了！妳嫁到新加坡來就行了。」隨即每個人都開心地笑了。

車子快到航站大廈時，導遊還算感性地說了一段結語：「我們能夠在新加坡相處四天三夜也算是有緣，讓彼此都留下了回憶，這段時間如果有不能讓您滿意的地方，也請多多包涵，當您回到台灣，就請記得美好的事吧。下次如果再來新加坡，或許我們還可能再見，如果路上遇到小弟，來來往往的人，我可能記不得每位的臉孔，但如果你還記得我，請務必向我打聲招呼，我一定會很高興。」

旅行確實是這樣的，即使不見得每個行程都完美無暇，但我們總是記得美好的回憶，所以一而再地背起行囊。然而許多感情上失意，是不是太過刻骨銘心？以至於那些不美好的回憶，無法說忘就忘，就當做是一次短暫的旅行？！



Pauline 2005/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