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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1-21 19:53:50| 人氣8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展覽後記—不斷褪色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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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系列為1997年拍攝十位當時在巴黎的台灣留學生人像作品。眾所周知地,攝影最原初、素樸的特性,乃在於它能夠如實保留「當下」的情境。瞬間即是永恆,攝影將「永恆」置入有限的時間之中,伴隨著人們的記憶。經過六年之後,相片裡的人物或嫁作人婦、或學成歸國、或進入職場、或仍在法國學習。然而不管經過多少歲月的掏洗,不論是滄海桑田、抑或人事已非昔日,透過鏡頭所攫獲的「當下」,已然鏤刻了每位留學生彼時彼刻的面相。僅管留學生涯是段艱辛而未知的過程與體驗,在每一張留學生的肖像中,我們依然看到當時留學生對未來的憧憬與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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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段話是此次展覽裡,針對我個人攝影作品的短介。到場採訪的記者問及我辦展的理由,我誠實地告訴他緣由後,我們決定在電視螢幕前,不說實話,只說檯面話。私下他教我應該說一些很抽象很偉大的緣由,還告訴我,起碼需要再經過十年,這些作品(錄影短片和相片)才會有價值。我回答他,我沒有偉大的原因辦展,至於作品的價值,我沒想這麼多,只是想記錄,留下記憶,以供我未來的回憶。

想起展覽期間,遇見一位年紀約莫二十五歲,來巴黎留學才三個月的參觀者,他是看到宣傳單而前來參觀此次展覽,完全陌生的他告訴我,原先只看到人像攝影,覺得沒什麼,但是後來看了我拍攝的錄影短片後,他明白了我的用意。很高興聽到他這麼告訴我,瞭解到兩者之間(錄影短片和相片)的關係。

今天突然發現這張多年前的相片,這是十九歲的我,在日本被拍攝的照片,若不是在我的記憶裡還有這段記事,我幾乎認不出「我」了,猜想那當下的我(過去的我),更想不到,現在的我,是如此地驚訝,似乎…我忘記過去的我的長相了。照片裡的我,看起來是經不起日曬雨淋的;現在的我,是可以走一趟撒哈拉沙漠的。


美國女作家兼評論家蘇珊宋妲寫到:「照片的美學價值的主要源頭,以及對照片的不可動搖興趣的一部分,正是時間在它們上頭作用所形成的改變,以及它們逃離原作者意圖的方式。只要給予它們足夠的時間,許多照片的確獲得一種光暈。」(註一) 我在暗房沖洗六年前拍攝的相片時,挑選著哪一張相片被展示在此次的展覽,同時在心裡回憶著對他們每位最初始的記憶,看見「時間」已經在這些照片上頭形成變化了,它們對我的價值是不需要再經過十年的。當影像顯影在相紙上,心裡想——如果不是記憶鎖著我們,經過六年的「時間」之後,猜想當事人也可能認不出他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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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了三十餘位台灣留法學生的心情感言。片頭以 Marie Luis的法文詩象徵留學生們的心境:

Sur la page,
un grain de sable s’est coince dans mon oeil.
Je l’ai garde pour voir tous les jours la mer.
Mais, je pleure...

儘管細沙引起刺痛,但留學生們卻仍願意繼續讓它留在眼裡,微痛含淚地望著海的另一端──自己的家鄉,默默在心底深處懷抱著鄉愁。

踏上異鄉後,對台灣的記憶幾乎是無所不包,包括因「缺席」而產生的某種如海水般無法挽回的喪失感。而最懷念台灣的事物,舉凡食物、親友、自己的房間、人情味、便利超商、台灣的方便和效率、氣候、稻田景觀,以及娛樂場所如KTV等等,也反映出留學生對家鄉的依戀,對台灣無法抹拭與取代的記憶;甚至因為懷念家鄉的食物,使得原本在台灣未曾下過廚的人,嘗試學習烹煮台灣的小吃以解鄉愁。

整段訪問的最後問題是:「最後您是打算回台灣定居嗎?」多數人的答案是不確定的,少數人肯定將會回台灣。然而對於未知的未來,留學生們一方面想追尋有別於原本在台灣的生活;另一方面在掛念過去的記憶之時,又感到無可抗逆的命運。

尚未到最終的結果,這段留學過程都將會隨著經過的時間,帶著一種未知而不斷的鄉愁──對家鄉的思念,會像是舊波未平新浪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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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關於錄影短片的簡介,我們的鄉愁是未知而不斷的,因為不知道何時可以停止這段留學生活,在這段日子裡,將會有那些「過去」的記憶,會突襲而來。甚至回到台灣定居後,開始對法國產生另一種鄉愁。

我將影片處理為單色舊相片式的效果,因為當我拍攝錄影短片,觀看曾在六前被拍攝相片的留學生,我看到不只是時間的魔力,還有不斷褪色的記憶。






註一:蘇珊,宋妲(Susan SONTAG)著,黃翰荻譯,臺北市,唐山出版社,1997年10月出版,第一七八至一七九頁




Ella
2003/10/24

台長: 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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