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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五至九六年間，我在法國中部Poitiers大學，附設語言研習班裡學習法語。那段日子的壓力，是我留學生涯最難以承受的期間，同時卻是我對法國人感到最親切的印象，讓我繼續有勇氣，可以生活在異鄉。
宛如剛出生的嬰兒一般，牙牙學語的我，雖然遇到有耐心的好老師，讓我總能保持好心情地上學去，但是我是怎麼樣也不願意在學校裡頭，開口跟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們，用簡單的法語交談。還記得第一次開口說法語，是在Poitiers的自助洗衣店裡，遇見一位很和藹的法國老伯伯向我問好，我竟自然脫口地使用法語回應他。「Bonjour」這句最基本的問候語，讓我從完全不願意開口，轉變成願意嘗試和外國人溝通。
在Poitiers這個小鎮居住時，剛巧有兩位耶和華見證者，像上帝派來幫助我們似的，敲開我們家的門和我的心門。為了學好法語，我開始了與聖經接觸的日子。除了每個星期固定一次的家庭聚會裡研讀聖經，我們還會偶而搭乘教友的車，去到禮拜堂參加彌撒，在那裡我認識了Valérie。當時，她約莫九歲，由於語言不通，除了應有的問候語之外，我們不曾交談過，但是當我第一眼看見她，聯想起我的乾女兒和她有著神似的眼神。第二次再遇見她的時候，她和她媽媽選擇坐在我旁邊，我們依然互以微笑來溝通。當禮拜結束後，她送了我這張她當場完成的圖畫。當時，我來不及學會足以表達的法語，說出我的感動，也沒有留下她的住址。
僅小我十四歲的乾女兒，如今是位亭亭玉立的藥劑師。想起即將離開台灣前，我帶著她和她姐姐搭火車旅遊時，在火車上遇見一位正在巴黎學習珠寶設計的留學生，他特地留下他在巴黎的住址和電話給我，以備我可能的求助。一九九六年在中共領事館前的靜坐抗議裡，我顧著拍照，他則帶著女朋友也前來參加靜坐。雖然他的住址，我沒有丟掉也帶到法國，卻也不曾想過向他求助。如果他沒有主動來與我打招呼，我實在也認不出他來。當時，我來不及說出因為他在火車上對我說的那些話，讓我豁然接受改變初衷─將學習兒童心理學變成攝影，同時我也沒有想到留下我的住址。
這些年生活在異鄉，靠著點點滴滴陌生人給我的感動，和不時去回溫台灣人曾給予的溫暖。深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是無法追回時間去改寫歷史，並留下住址。現在，我已經認不出來，長大後的Valérie和那位好心的留學生，更不能確定是否再有相見的機會，但是我想：上帝造人類是為了讓人類學習互助互愛，而且在祂的惡作劇之下更能夠讓人刻骨銘心。
2003/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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